第六十九章:秦姑娘出嫁（上）

一天，一个姓孟的人偶然看到秦音音，十分喜欢她。辗转打听后，就派媒婆到碧娘处说亲。
孟生这个人，人不差，也颇有些财产；但他的妻子金氏，为人泼辣难对付，孟生之前的妾就是被她虐待至死的。孟生因此和金氏翻了脸。
碧娘听了媒婆的来意，和徐庆都认为不可，都不愿音音去做妾。音音自己也拒绝了，说：“我断了个拇指，是个残废之人，怎配得孟公子？”
媒婆回去后，把意思传达给孟生。孟生听了，更觉得音音贤良，更爱慕她了。过了几天，竟又让媒婆再次到府求亲，愿意出千金相聘。
这回，秦音音点头同意了。碧娘劝说：“好妹妹，你去可是当妾，孟生的结发妻子很难应付，可想好了？”
音音说：“我自知命不好，若找个太好的人家，反倒活不长；找个不太好的人家，受点罪，受些委屈，也不见得是坏事。”
见音音这么说，媒婆很高兴，又传达了孟生准备把她安顿在另一处房宅的意思。
音音在旁沉默不语。碧娘高兴起来，说：“这好，我妹妹不用伺候金氏了。”
事情定下来后，孟生马下了千金聘礼，用华贵的车马把秦音音娶到宅院里。这件事，除了金氏，孟家下全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说。
?安顿下来以后，秦音音对孟生说：“夫君，你这个办法，是长不了的，还嘱咐家人不要走漏消息，这样的事要想永远瞒着是不可能的。依我看，不如早早进家去住，祸反而会小些。”孟生怕她受金氏虐待，音音说：“天下没有不可感化的人。我若是处处小心不犯过错，她有什么理由虐待我呢？”孟生同意音音的道理，可不敢照着去办。
?一天，孟生有事不在家，秦音音穿了朴素的衣服，吩咐一名老男仆牵匹老马，命一个老女仆带个包袱，果断地到了金氏的住所，跪着把自己怎么到金家，怎么住在别院等原委如实说了。金氏这才知道还有这等事，而且发展到这等程度了，自己还蒙在鼓里，立时气了个半死。
金氏本要朝音音发作，但一想她主动来向自己坦白，是可以原谅的。又见音音穿戴朴素、态度谦卑，又断了根拇指，气就消了些，于是吩咐丫头把好衣服拿来给她换了，悻悻地说：“姓孟的这个没良心的，对外人说我多么凶，我平白无故地被人家嚼舌头。其实全怪那个贱女人气得我。还有，你看看，背着老婆另找女人安置在别处，还算是人吗？”音音说：“我仔细观察他，他好像有点后悔。不过放不下大男人架子，不肯在你面前认错罢了。如果夫人您稍稍缓和一下，给他点好颜色，我看隔阂就能消除。”
金氏说：“他自己不来，我有好脸色给谁看去？”这时，金氏心静了，见秦音音老跪着也不成样子，就吩咐使唤丫头给音音收拾房间，叫她住下来。尽管心里还不是滋味儿，但总算暂时平安无事了。
?孟生出门回来，听说音音到了金氏那里，吓坏了，心想，羊进了虎群，早给金氏嚼得只剩骨头渣儿了。赶紧过去，进了门，见家里没一点动静，才放了心。
音音在门口迎着他，劝他快到金氏那边去。孟生有些为难，音音就掉下泪来了，孟生这才接受了她的建议。音音又到金氏面前说：“孟郎回来了，觉得没脸见你。我求你去给他个笑脸，好言好语说说话吧。”金氏听说孟生回来了。心中就来气，不肯过去。秦音音进一步劝道：“古时候有个叫孟光的女子，对待丈夫那真是恭敬极了，每逢吃饭，把饭端到额头高送到丈夫面前，别人知道了，不认为这是丢面子。为什么呢？因为她做的符合自己的妻子身份，符合大礼，夫人您主动去见孟郎，不失身份的呀。”金氏这才听从了她。
?一见丈夫，金氏气哼哼地说：“好哇，你既然跟兔子一样有几个窝，还回来干什么？”孟生低头不语，音音赶紧用胳膊肘碰碰他，孟生才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金氏见孟生有了笑容，态度也就和缓下来，便转身回屋。
音音推孟生快跟进去，一面又吩咐厨子准备酒菜，叫他们对饮了几杯。
孟生和金氏算是和好了。
秦音音每日早早起来过去向金氏问安，伺候洗脸，洗了脸又递手巾，像婢女那样恭敬金氏。因此，金氏也觉得她贤惠知礼。但是又觉出自己不如秦音音，由惭愧渐渐积累成了嫉妒。然而音音处处谨慎，又找不出毛病。偶尔斥责两句，音音也俯首帖耳地听着。
一日，音音不小心，将伺候金氏梳头的镜子掉在地摔破了。音音跪下来求饶。
金氏好不容易抓住秦音音的把柄，哪里肯饶她，拿起鞭子就抽了一顿。
孟生实在看不下去，拉起音音出了屋。金氏骂咧咧地还要追着打。孟生急了，夺过鞭子反抽起金氏来。于是夫妻又跟仇人一样了。
孟生不准音音再到金氏房中去。音音不听，次日清晨，跪着用膝盖走到金氏门外，等她起床。
金氏知道是音音来了，捶着床骂，叫她滚。
金氏对音音开始恨得咬牙切齿，决定等丈夫不在家狠狠收拾她。孟生知道金氏有了这个念头，干脆不出门了。金氏气结，就天天打婢女出气，打得下人们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