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第三十四章
听闻在前朝，皇上也对江氏族人多有青眼，时常照拂，即便有错处也多加宽宥。
所以即使这么多年，皇后都无子，她的凤位坐的也是稳稳当当。
……
所有的这些，都是听闻。
都只是听闻。
只有真正见到皇后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想象，才都具化成了上首那个人的模样。
鲜活真实。
昭华殿离永安宫并不远。即使她们穿着紧束的宫装，带着琳琅的珠翠不能走太快，但约莫走个半刻功夫，也就到了。
她们到的时候，上首已陆续有一些嫔妃在座了。
见了她们来，纷纷打着眼色相互示意。
她们坐在靠后的位子，规规矩矩低着头，不敢有丝毫造次。
没多长时间，听见繁复的步履声传来，然后最上首的尊座上传来细碎的声音。
是皇后来了。
众人齐齐跪拜下去，众人一起问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周欢她们也跪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以新晋宫嫔的身份行参拜大礼。
隆重而尊敬。
皇后的声音清泠泠的传过来，如云雾附在她们耳畔：“平身吧。”
众人起身，余猗娴这才第一次看清了皇后是什么样子。
她穿着绛蓝色的朝服，应是苏杭供上来的料子，光泽柔和，织纹细腻。
上面用金银彩线细密绣了百鸟朝凤的纹样，栩栩如生。光彩变幻间，宛如真的有鸟雀在衣上飞动。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正中只带着一座缕金的凤冠，两边插着一对海棠步摇。
皇后并不是端庄的长相。她长了一张很柔美的鹅蛋脸，鼻梁高挺，眼睛纤长。是那种柔情似水，娴雅出尘的样子。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想，这就是这个人的样子了。
这之后很多年，每每回想这一日的场景，她仍觉得惊艳的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人，怎样就在宫里困了一生呢。
而彼时，皇后正坐在凤座上，唇边蓄着端庄得体的浅笑，温温柔柔的唤着她们。
“这些时日丽妃身子重，都在宫里养着。今日她也不在，你们就先给其他的嫔妃见礼吧。”
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便是丽，宁二妃。
丽妃不在，自然紧挨着，她们就该向宁妃见礼了。
宁妃笑着，手中拨弄着小碟中的松子，慢悠悠打量着她们道：“今年新入宫的妹妹们都是如此青春靓丽，娇美可人。倒比得我们人老珠黄了。”
宁妃去岁刚生下了六皇子，幼子难带，惹的她时时烦闷，心情难免郁结。
且刚生完孩子，她身上的疲态和孕期症状没有调理好，故而总是看起来有一股子沉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