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我害死了你

长清街.墓园
晚霞过后，天色生出些阴翳来，配着淡淡的悲愁，倒也是十分的应景。
周瑾黎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回月华公馆，而是来了墓园。
好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墓碑上，女人的音容笑貌被淡淡的雾霭笼罩着，有些模糊，但隐约可看见她的眉眼间跟周瑾黎有些许相似。
周瑾黎望着墓碑上笑的灿烂的女人，神情呆滞，矗立了许久，他撇开头，嘲讽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石碑，努力着却也汲取不到一丝温度。
“我回来了。”周瑾黎轻声道。
纵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打磨的冰冷，却还是忍不住会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助的神情消失不见，讥讽夹杂着决绝又显现出来，黝黑的眸子如同深渊看不到尽头。
片刻，他转身想要回去，却发现墓园门口闪现一道纤瘦的人影来，他停住脚步，静静望着那人影走走停停。
因为几颗大树遮挡，江白并没有看见周瑾黎，她缓缓走在墓园的小道上，心里堵闷的不行，好几次都差点扭头回去。
最终，她还是走在了那个少年的墓碑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跪在了地上，良久，却没有讲出一句话。她惆怅了一番，起身就要离开，有些人，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敢面对。
可转念一想，最后又是跪了下来。
她几次张了张口，最后只吐出‘对不起’三个字。她自嘲的笑了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的懦弱。
她不敢看墓碑上笑的灿烂的少年，眼神虚无，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她轻声道：“你知道吗，今天我在医院里看见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小男孩，也是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十分有神”江白笑了，笑容苍白，“而且他特别机灵，还有点欠揍，他竟然叫我阿姨，你说欠不欠揍。比你还欠揍......”
江白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笑容也消失在脸上，她心里闷得十分难受。“这么久没来，你肯定在骂我吧。”江白苦涩一笑。“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其实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即使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心里的坎儿永远过不去。
“我有时候就是不愿意承认，承认是我，是我害死了你。”江白说的有些艰难。“对，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不会......”
“对不起，对不起小冬，真的对不起。”她红了眼眶，“我知道是我懦弱，这么久了才来......才来看你......我，真的......”她心情难以遏制，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连话都说不清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睛里打转，最终一泻而下，她双手捂住了眼睛，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哭的声嘶力竭，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墓园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
她双手俯地，跪在地上，似乎是缺氧，哭的有些头晕，她忍不住抽噎，深吸了口气，一股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嘴里一股血腥袭来，整个胸腔都感觉有些闷热，似乎下一秒就会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