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深渊

掌灯的侍女提着灯笼走到尤胤身边，道：“您就是尤医师吧？”
“是的。”
“青兰和我说了，夫人这会该醒了，您随我来吧。”
顺着微光，他们循阶而上，侍女轻轻扣了扣门，道：“夫人，尤医师来见。”
“掌灯吧。”曼娜道。
侍女进入屋内，将前堂的油灯点亮，床榻处灯火微微亮起时，床帘内曼娜说道：“先不点此处烛火。”
“是。”
等到烛火于灰暗间照亮前堂，尤胤方才进屋，站在卧榻前，等着柯曼娜前来接见。可柯曼娜没有走出到前堂，她的声音从窗帘内传来道：“尤胤，我以为你出宫了。”
“夫人今日奔波劳累，臣下有些担心。”
“今日无障，你尽可放心出宫吧。”昏暗间，星星碎碎的烛火落入帐中，柯曼娜似乎窥见一束白发，她握着自己的手，分明感受到血管爆起的粗糙感，她不敢想象此刻自己的脸。她害怕光，把自己藏在帐中，蜷缩在被子中。
玉儿新鲜而青春的身影在纱幔和灯火间摇曳，若隐若现，莫名的渴望和饥饿感占据柯曼娜的人，就如同百千只蚂虫顺着她的血管一直来回爬动，她压抑着自己，希望尤胤快些离开。
“臣下还是帮夫人把把脉看看，好安心吧。”
“不用！你赶紧走吧。”柯曼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尤胤觉察，道：“我听夫人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夫人还是容臣下看看吧。”
“我说了不用！没听见吗？”
“夫人……你的声音……”从帐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苍老又凶悍，和平日得体优雅的二夫人相比简直天壤之别，玉儿吓了一跳。尤胤心头一阵。
正当二人愕然时，帐中的柯曼娜发出奇怪的呻吟，幽暗里，玉儿见床幔上，柯曼娜的影子变得扭曲，她微微颤颤地接近，道：“夫……人，您怎么样了？”
一阵黑风，将窗户呼的关上，屋中刚被点燃的烛火悉数熄灭，突然一只手从帐中伸出，猛的一把把
玉儿抓住，玉儿惊吓，还没来得及尖叫，一拳重击在后肩颈处，她扑通跪在地上，脑袋磕在床沿上。“玉儿姑娘……夫人……”尤胤见势，又怕唐他轻唤着屋里的主仆二人，见内室毫无动静，他摸着黑，走到内室，正巧险些绊倒一束烛台，他轻指一弹点亮，只见床边，一披头散发的人半个身子伸出纱幔，她双手抱着瘫坐在地上女人，正在享受着什么。
听见动静，那散发之人突然侧过头，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吓得尤胤一个踉跄。他喊出曼娜的名字，可那人似乎并无意识，且对他充满敌意。
“曼娜，你怎么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尤胤立即上前制止，柯曼娜竟不识人，要与尤胤动起手来。
“曼娜，我是尤胤，你怎么了？”
柯曼娜并不会功夫，自然不是尤胤的对手，尤胤轻易便将柯曼娜的双手从背后妥妥压制。
柯曼娜一句话未答，身体扭动着拼命挣扎，扭动间突然胎动，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柯曼娜拳头紧握，她企图弯下腰，护住腹部。
尤胤见其难色，便心软将她松开，关心道：“你没事吧？”
柯曼娜将尤胤推开，护着腹部往床上去，她钻进帐内，纱幔将她遮掩。
尤胤顺着微光，看见方才那个侍女脸朝下倒在地上，他赶忙去扶她，翻过身，发现她的额头磕破了，血正往外流，他摇了摇，她好像昏睡得深。
他起身，想去查看柯曼娜的状况，一掀开帷幔，突然两只手堵在他的眼前，顿时间，他就像是被什么深深捆绑住，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嗓子眼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惊恐地望着柯曼娜，她比白日的时候竟苍老了许多，苍白的脸，脸上的褶皱，让她看起来像五十好几的妇人，一袭长发，发尾变得花白，她的眼睛好可怕，似乎被深渊吞噬，黑得空无一物。
尤胤任由柯曼娜的控制，将他推出帐外，柯曼娜毫无表情地望了望地上的女人，她抬起右手，只见，地上的侍女被她缓缓举起，就像一个大力士，她的双手一运力，尤胤只觉得身上的能量正在不由自主地流向柯曼娜.......
他想求救，却毫无反手之力，如此下去，他会不会被抽空......他只能瞪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柯曼娜如深渊般的眼睛，他暗自祈祷，希望曼娜能够快点清醒过来。
一些白色的灵光正从柯曼娜身上跑出来，又将她紧紧包围住，它们划过她的脸，她的长发，她的皮肤，她的手......柯曼娜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正当柯曼娜正欢时，腹部的疼痛又一阵一阵袭来，腹中的胎儿似乎在拼命地抵抗柯曼娜正在做的一切，她痛得撒开手，倒在了床上。
而尤胤和玉儿也被甩在地上。
尤胤不知道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缓了缓，嗓子终于可以发生声音，他急忙爬来去查看帐中的柯曼娜，道：“曼娜，你还好吗？”
柯曼娜似乎清醒过来，她看着尤胤，又看见倒在地上的玉儿，她顿时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
“所以，你都看到了，一切你都看到了。”
“是，但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柯曼娜低下头，看着日益长大的腹部，道：“随着胎儿的长大，对身体的消耗越来越大，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你刚刚一定看到了我苍老不堪的样子，那是我真实的样子。”
“可你现在，完全恢复了？”
“是的。”
“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她。”尤胤指着地上的侍女道。
“年轻男女的灵性，可以帮助我恢复容颜和体力。”
“豢灵术？豢灵术是以灵养灵，你得到的，必定是别人失去的，欲望无法控制，就会越来越上瘾，会走火入魔的，这可是一种邪术。”
“我知道，可我别无选择，我想让我的孩子看到这个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