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天的尾巴

随着五一的到来，春天即将步入尾声。今天天气不错，陈晓歌在书舍上挂了一个白板，上面写了几行黑字：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主人外出凑凑热闹。
耳边是车窗外流动的清风，明媚的阳光像悠远的时光一样恬静。
有人说，世界在你的眼里是什么样子的，那这个世界对你而言，它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足够强大的人，身上会自然散发某种魅力，那是他对世界的看法足够深刻之后，挥洒出来的气质。
就好像陈晓歌走入景区时，人们从他潇洒从容的举止里，仿佛觉得他就是这世间一朵流走的白云，轻松自在，从容写意。
但他又有一种使人温和的魅力，好像这世间的道理都可以娓娓道来，有一种什么心事和想法都愿意拿出来和他讨论一样。
陈晓歌踩着阳光从树叶里漏下的碎光，踩着柏油地面的柔软，他走路的步子仿佛都有韵律，呼吸也很生动。
一个小男孩被树上的紫藤花吸引了注意力，踮起脚尖要扒下一串。
这生动活泼的景象也吸引了陈晓歌的目光，不由将眸光转向了小男孩。
一个女子拉着父亲的左臂恰好从这边走过，
叽叽喳喳的，像一只百灵鸟。
如果陈晓歌不把眸光刚好转向小男孩，他会认出是何梦从这边走过。
如果何梦不是一心都在父亲身上，她会认出旁边的是书店老板。
又有谁想到，职场上干练，生活中成熟的何梦，竟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此刻的何梦，就好像变回了三年以前的何梦，四分天生的妩媚，六分性格上的活泼。
事实上，从三年前北苏国开始，这样的错过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当陈晓歌在领略春光时，也有人在欣赏他。
他与这周围的很多人都不同。
楚江河操着英俊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盯着陈晓歌，像是一个看到了完美猎物的猎人。
“你好！”楚江河主动上前和陈晓歌攀谈，走得近了，他的眸光自然落在陈晓歌的全身上下。
楚江河眸里迅速闪过一丝失望，陈晓歌全身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一万。
但那丝失望闪过得极快，一个人的衣着能得出一些信息，但不能代表全部。
就好像他看陈晓歌，气质与众不同，也许是个低调的人，他的真实情况并不像他的衣着一样不堪。
楚江河并不是个完全以貌取人的人，衣着方面只是参考条件之一，他有更好的评判标准。
“你好！”温和淡柔软的笑容从陈晓歌睿智的眸子里盛开。
陈晓歌的气质很适合做公关和交际，这是楚江河的判断，但他楚江河想要结交的朋友不是这样，或者说不能仅仅是这样。
“兄弟是本地人吗？”楚江河俊郎的嘴唇里倾泻出自信的话语。
陈晓歌温和的眸光环绕着楚江河。
和陈晓歌待在一起会很舒服，这一点楚江河不得不承认。
“对啊，听先生的口音，您应该是东江人吧？”陈晓歌一眼就读懂出楚江河眼里的意，语中的话。
就连楚江河身上刻意隐瞒的那种骨子里的居高临下，他也能尽收眼底。
仿佛每个人脸上都写了简介，陈晓歌是一眼能看透这些简介的人。
“兄弟，好眼光。”楚江河的眼界很高，但这和他的出生无关。
楚江河的父辈不过是普通的商人，并不是什么豪门，更扯不上书香世家。
但楚江河从小心气就特别高，他有点像夏诗宇，对于一切都藐视，但他比夏诗宇更没有底线，更不顾他人的感受。
他是一个野心极大的男人，他要的东西一定要是最好的。
当然，对于世界的认知程度他比不上陈晓歌，更不及夏诗宇了，不得不说，夏诗宇对于世界和规矩的认知是大多数人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这需要天赋，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智商。
两人交流了一些话题，楚江河愈发心惊，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地方，他都能从陈晓歌这里受到启发。
但他不会觉得自己不如对方，他是一个极端自信的人，从骨子里就自觉高人一等。
“哥哥。”从人群里探出一个十分淡雅的声音，语气里是东江那边独有的香糯的柔软。
女子的外貌还算漂亮，但不惊艳，比不得何梦，更不用说和林酒儿相比了。
但女子的身上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气质不是像陈晓歌一样的从容潇洒，也不像夏诗宇一样慵懒而漫不经心。
她的这种气质，普通人甚至无法说得清，只能觉得是一种淡淡的韵味。
但陈晓歌却能知道这是一种人淡如菊的气质，“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恰好形容的就是这种气质了。
陈晓歌忽然就想起了初恋女友，一个留给他极深感受却不知所踪的人。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而且就在他们决定有更近一步的发展时，陈晓歌受同学之约去北苏国参加婚礼，也顺便游览了一下北苏国。
回国后就收到她的一封信，淡雅的纸笺上写着如她一样素雅温婉的文字：
亲爱的晓歌，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应该不在国内了，妈妈不想再留在这片伤心的土地，我陪妈妈一起离开了，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最后末尾单署一个“云”字，这也是云歌书舍云字的由来。
陈晓歌去她的住所去找过，果然空无一人，陈晓歌知道她母亲悲惨的遭遇，也理解她陪同母亲离开，以敬孝道的做法。
但这段感情却被陈晓歌铭记着，恰如陈晓歌所说，好的感情就是一个纯粹的感受，你见识过了，它就存在了。
我们心灵世界是客观世界的投影，但区别在于，投影是精神投影，不会因为客观世界的忽然改变而直接改变，我们对于美好感受的钟爱，直接造成了心灵世界与客观世界的错位。
心灵世界和客观世界并不仅仅只是镜子与本体的关系。
如果你对于一些感受有深刻独到的理解，它们存留的时间就要更长一点。
这个喊楚江河哥哥的女人，叫楚雨菱，才刚毕业，就在所读大学的城市实习了，她的年纪，和林酒儿差不多。
但她的相貌有些显老，看起来就像28岁一样，但同样是漂亮的，而且这种相貌更不易改变，也许过了二十年，她看起来还是这个样子的。
她在龙城读大学，所以现在也在龙城工作。
而楚江河，是专门来龙城劝她回东江的。
“你好！”楚雨菱的妆容并不精致，但很整洁，一丝不苟的。
“你好！”温和柔软的笑从陈晓歌眸子里流淌出来。
楚雨菱觉得心跳加速了一下，温婉的眸子里甚至漾出一点不可思议，显然她不相信这世上竟然真有一见钟情。
楚江河哪里看不出妹妹的神态代表什么意思，不由轻声呵斥了一声：“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这里的矜持当然不指动作或神态，其实楚雨菱的仪态可以说很美，虽然有略微的失神，但绝对得体大方。
楚江河是让她的心矜持一点，当然，这个矜持最好换一个词，叫理智。
楚江河还并不知道陈晓歌的底细，又怎么会让自己妹妹轻易产生这种感情，哪怕这感情还只是一种苗头。
陈晓歌眸子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又怎么读不懂楚江河话语里的意思，又怎么看不懂楚雨菱眸子里的神色呢？
但陈晓歌依然伸出温和的手，微笑地向楚江河点头之后，又转过头，对楚雨菱说:“我叫陈晓歌。”
如果楚江河总是自动把别人低看一等的话，那陈晓歌就总是能把别人的地位拉到和他同等的地步。
两个内心强大的人在一起，比拼的就是各自主观世界的思维和感受。
毕竟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个相同的客观世界里。
唯一的差别就是我们的主观世界有差异。
而这差异来源于我们本身的经历和所拥有的资源不同。
楚江河的自信总是极其浓烈的，这种自信来源于他内心里面充满了野心，对世界又充满了渴望。
那陈晓歌的自信就是很温和的却又没有一丝破绽，那是在获得了无数知识和对世界系统的了解以后形成的一种圆融的心态。
从和楚雨菱的聊天里，得到一个很巧的消息。
楚雨菱工作的公司马上就要开分公司了，而且地址已经确定下来，就在解放碑，离云歌书舍不远的地方。
恰好楚雨菱也会调过来。
就这样在楚江河眼皮子底下交换了联系方式。
楚江河自然不会再当面阻止了，因为那种方式过于愚蠢。
何况陈晓歌的底细他还没弄清楚，对他的态度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他向陈晓歌点了点头，意思是先离开，让他们自己先聊聊。
楚江河走到一侧，掏出电话，打出去，对电话那头吩咐了几句。
楚江河和夏诗宇一样，有专门的渠道收集情报。
当然，这些情报收集的大多是商业的信息，调查陈晓歌只是顺便为之。
何况和陈晓歌的交流中，已经掌握了他的基本信息，龙城本地人，在解放碑开了一家书店叫云歌书舍。
这很容易就能收集到精准信息了。
一个男人坐在精致美观的商城里，这里是一个华侨老板投资的商城，内景十分豪华，而且每一层都有很大的一片休闲区，可以读书，喝下午茶，休息，聊天。
男人的工作很清闲，他需要替老板调查一些信息，当然，他不是直接调查的人员。
他只需要向手下发布任务，自然会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传递信息。
在离男人的不远处，林酒儿正和闺蜜在一起闲逛，她们五一放三天，可以好好嗨一下了。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男人收到一封邮件，立马发给老板。
楚江河收到一封邮件，他已经回到了陈晓歌和楚雨菱旁边，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就场面上看，其乐融融。
越是深聊，楚雨菱眸中的欢喜就越浓烈，这个男人对于生活的态度和理解总是能印证她自己的想法。
楚雨菱是一个很有生活态度的女孩，同样的，她又很有生活的才华，她会做一手好菜，会手工，会插花。
也许你会在她烧的一盘蒜苔炒肉中品尝出生活的美好。
或是从她随手用几枝槐花的插花里感受到岁月静好。
楚雨菱更擅长用双手表达她内心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