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你是他的什么人？

这种面饼他知道，超市里常见的，一饼大概是中型饭碗一碗。很适合单身狗的面饼，家中常备。
十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出锅了。李海承自认厨艺方面没什么天赋，但是保证熟，且不会太难吃。但是这么朴素的面他已经很久没煮过了。以前野外训练的时候，至少会和队友配点鸟蛋、野菜，如果藏的罐头有剩的话还能加点儿牛肉、午餐肉啥的。
“来，纯洁的鸡蛋面。”李海承把两碗面放到客厅的小餐桌上。坐下的时候遇到了点儿小尴尬：餐桌太矮，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
最后是把腿盘起来，缩在小桌子底下才算做下来了。
“试试？我这手艺一般人尝不到的。”李海承笑道，他这厨艺还真的很少展露，他手里出来的东西，吃过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藤惜停止发呆，跟着拿起筷子。出乎意外地，这女孩也不挑食，安安静静地吃，脸上没有半分嫌弃的样子。
李海承吃的间隙不时看她几眼，嘴角有了不自觉的笑意。
“你一个人住不怕吗？”李海承吃完面，把筷子放碗上，看着藤惜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碗里还有一半的面。他已经吃了大半的面，给藤惜的就大半碗，加上上面卧着的一只荷包蛋，一碗面还没到碗沿。
藤惜嘴里嚼着面，摇了摇头。
“慢慢吃。”海承觉得腿有点儿麻，主要桌子椅子都太矮了。
走到客厅往里的阳台，海承往下看，就看到了刚刚捡手机的那块草地。接着微弱的路灯光，可以看到草地已经覆上了一层白雪。雪停了。
想象着藤惜刚才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把手机弄丢的，李海承依然不明白，这女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每天去他的酒吧，为什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藤惜，你知道这枚硬币吧？”李海承望着楼下被路灯染成暖色的积雪，声音低沉却震了藤惜的心。
海承转过身，望着站在阳台门后的她，隔着纱门，女孩的脸有些朦胧。
“你是任尔的什么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海承看到藤惜袖子底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海承把脖子上的挂坠取下来，捏在手上，藤惜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拉开纱门，海承从阳台踏进来，把吊坠放到她眼前。坠子轻轻晃动，乱了藤惜的心。
“如果问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很抱歉，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对这个坠子，好像有不一样的感情。”海承有些不忍心。但是，这枚硬币的主人，也许跟这个女孩有不一般的关系。
藤惜不说话，只是看着坠子的神情有些悲怆，无声的泪珠滚落到灰色的衣襟，隐在棉软的布料里。
“对不起我我只是，抱歉。”海承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件蠢事，而这个蠢事的后果，令他有些无措。
最后，海承弯下腰，试图去安慰这个蹲在地板上泣不成声的女孩儿。
手掌在离发梢不到两厘米处停下，一声叹息。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的也许不是好消息，这枚硬币的主人，不在了。”
把吊坠缠到藤惜的手腕，海承起身离开，他不该来。
身后的低声抽泣压抑而绝望，牵扯住了男人的脚步，李海承闭眼吐了口气，长腿迈回门内。
“哭吧。”把女孩强势地压进怀里，李海承轻拍她瘦削的脊背，像哄小孩那般哄道。
这女孩应该是压抑太久了。刚开始还挣扎一下，终于在男人的坚持下放声哭泣。悲伤如洪水，一下子开了闸。
女孩哭了很久，李海承也不得不被这情绪感染，陷入了深重的回忆。
“阿承，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裙子呀？”五年前，在部队，大家都还年轻。海承刚被选进37连不久，认识了很多新队友，任尔是其中之一。
能被选进37连的人，都是有着某些特长的，比如他，枪法，侦察，领导能力任尔的爆破学得好，也是头儿亲自选的人。在连队里算是最早跟他聊得来的人，很有韧性的小伙儿，是海承对任尔的印象。
然而那样的生活，热血，但也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出任务的时候，任尔一直是跟他一组，多次的配合已经让大家形成了高度的默契。生活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任尔的牺牲是队里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块小小的弹片轻易地夺去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他当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阻止，意外发生得太快了。
“怎么着？有了？”海承当时这么问。任尔是个很细心的人，待人和气，但是一直未听他说起过家事。在宿舍里的人，平时多多少少会谈一些家乡，家庭，家人，但是任尔就是从未提起。一直到两人熟悉了，成为了好友，海承才知道，任尔是个孤儿。
有了的意思是，任尔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当时宿舍里的几个人，华子，和平，明峰，都是由对象的，就他没有，而任尔总是一笑而过，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裙子是吧，除了咱部队里的女汉子，外面大街上的，一看就是穿裙子的比穿裤子的多。”
“我家那个怎么就不爱穿呢”任尔不止一次跟他说起这件事，颇有些少男情窦初开的样子。
当时他也才二十四，光棍一个，把这事儿当玩笑来聊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任尔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起这方面的事，女主角应该就是藤惜了。
不爱穿裙子的女孩。海承看了看已经在他怀里哭到快脱水的女孩，身上还是那套灰色运动服。不仅不爱穿裙子，还偷懒不洗澡。
海承觉得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有这种时候，让一个女孩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也许快天黑了。海承一直不敢动，单膝跪在地板上，搂着女孩，任她痛哭。等怀里的哭泣声慢慢停息，他才悠悠松了一点手臂，探头去看怀里的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