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笑里往往藏了刀

春风再起，柳絮纷飞，鹊鸟立了枝头叫，四下漏风的院里，一个女孩灵动的身影，忙碌着，惊起漫天柳絮......
“哟，妮啊，这大早上的就开始忙活了，真勤快。”老王媳妇恰从门前过路，望见她在院里扫地，喜笑颜开的同她搭话，还竖起个大拇哥（大拇指）来，真是少有的热情。
江妮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朝老王媳妇微微一笑，点了个头，算是谢过。
老王媳妇满脸神气，步子轻巧，一副全然懂得的样子，走起路来，身子一扭一扭的，像是要把身子各处都活动开。
“那行，你先忙，有空儿婶再找你拉话。”
江妮扫过庭院，又去搓衣。弟弟则在一旁，磨一把菜刀。屋里父亲还在闷头睡着。昨夜酒醉，至今未醒。
江妮牟足了力气一个劲的干活，因得心里高兴，手脚异常的麻利。坐在一旁的江剩像也被她这份干劲感染了，磨刀的动作也跟着加快。
忽的磨刀声停了，江剩侧了刀刃，麻木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
借了阳光，瞧这刀刃，一道银线已被打磨出来。
江剩立起身，提了刀，似是有些踌躇。思量片刻，才一瘸一拐地把刀放去案板上。
对了，之前忘记说。江剩这腿，自四年前被他老子痛打一顿后，就落下了病根。这右边的腿，走起路来总吃不上力，以至于走路也如他爹一般了。
但江旺柱那腿却不是被谁打的，而是他自己摔的。
那时候日子还很艰苦，是普遍都比较艰苦，捉襟见肘的。人们就约定俗成，要是谁家有个存粮，就拿出来，大伙一起吃。
当然，先前各家的水平都不高的时候还行。可慢慢的，就有一部分人率先宽裕起来。如此一来，原来的老规矩自然就不受用了。
生出的埋怨也越积越多，粮多宽裕的舍不得粮食，粮少的却又掀不开锅。粮多的怪粮少的没本事，粮少的嫌粮多的不近人情。
而江旺柱呢！当时还是他父亲当家，算得上是这村里的土财主了。就用江老爷子称呼江旺柱的父亲吧！他们家日子过得阔绰，就难免惹眼。
但说来也有趣，眼红嫉恨的大有人在，可谁也没驳过江老爷子的面子，就连个重话都没人说过。
而江旺柱呢，是江老爷子的独子，自然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他。至于现在，他为什么过得家徒四壁了？那就只能说是坐吃山空了呗。
在这个消息闭塞，民风淳朴的小山村里，当时的江老爷子可比现在的王铁匠风光，有面多了。
要不怎么能给江旺柱娶到崔家的姑娘，江妮的母亲原姓崔的，本也许了人家，可就因得是江旺柱他爹亲自张了张口。就毁了先前的，嫁进江家。
至于崔家的来历，原也是这小山村里的大户。
老一辈有个说法，说这连绵的大山里，有矿，而崔家人又有祖传的诀窍，能够探查矿脉。
在这个什么都缺，就是山不缺，什么都少，就是有野心的人不少的山村。要谁得了这矿脉，那是可以占山为王的。所以村里人才对崔家多有恭维。
只不过，人人都传这崔家有个诀窍，却从不见崔家的子孙谁真用过。
江旺柱娶了崔家大姑娘。一是看上人家姑娘长得好看，二也是贪图这诀窍。
崔家当年，除了嫁了江旺柱的大姑娘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小的，就是现在与老王媳妇不对付的崔家老姑娘。
她先前看上了当时一贫如洗的王铁匠，奈何家里人不同意，崔家姑娘就一年年的这么等。结果，王铁匠结了婚。而她也再没许人家，就这样熬成了老姑娘。也是因此，她才与老王媳妇不对付。
至于江旺柱的腿是怎么瘸的，就是因为这矿脉了。那时候他与崔家大姑娘新婚，感情还好，崔家大姑娘就把诀窍告诉了他。
天一黑，他就偷溜去山里。夜黑风高，夜猫子像在他耳朵边叫。可他正值青壮，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半点没带怕的。
挖了又挖，直到力气尽了，也半点矿渣子都没瞧见。
不行，接着干。
江旺柱又开始一通乱挖，这下确是挖到了什么。
定睛一瞧，一颗人头骨半仰着面，像是在看是谁饶了他的清梦。江旺柱被吓的个激灵，脚下一个没留神，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腿又恰巧砸在个新断的粗木叉子上——穿透了。
他熬了一夜，嚎了半夜，后半夜就晕过去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崔家姑娘连同村里的人才进山找他。这样一来，他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人们的心里难免就更妒恨他们这家。但苦于有他爹在上面罩着，也只能是等来日方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