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见下

林家的马车碾着宽阔的石板路，从雷音寺门前缓缓驶过，留下浅浅的车辙印，又很快被来来往往的人们淹没。最终，马车停在了雷音寺西侧的寮院门前。
寮院，是雷音寺专供香客歇息落脚的地方。寮院内有专门的“纠察僧”，对内监督僧人日常生活中言谈举止是否犯戒，对外负责寺庙和香客间的利益关系。
寮院门口已有三位和尚恭立等候，其中较为年长的一位走上前来表示对林母一行人的欢迎。这位和尚笑得弥勒佛一样，看在林念儿眼里，不免有些讨好，兴许是日日与俗家来往的缘故，和尚身上有着浓浓的烟火气息，若不是留着光头，又穿着僧服，任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出家弟子。
“贫僧已备好客房，各位施主舟车劳顿，请速去歇息一番吧。”
“如此便多谢法度师父了。”应酬答话的并非林母，也不是家中掌权的王氏，而是姜氏。只见她将一红纸包塞与和尚，含笑说道：“法度师父每次安排得都格外妥帖，待我们老夫人休息片刻，便去寺里捐功德。”
唤作法度的和尚笑得更为灿烂了，对待老夫人和姜氏格外热情。走在后面的王氏，寡言少语，倒显得被冷落了似的。
平日王氏当家，只是到了这雷音寺，不知为何，她一不管二不问，只跟在老夫人和姜氏身后，对待寺中僧人也显得毫不上心。
众人安排好了客房，收拾妥当后，便要一起去捐功德。来之前，吴妈妈已经将林家礼佛的行程告知林念儿。第一天上午捐功德，中午吃完斋饭后小憩一会儿，下午听高僧讲经，第二天日出时分，烧香许愿，之后便打道回府。
所谓捐功德，实际上便是香客向寺庙捐香火钱，对于捐赠多的人，寺里会举行一个捐赠仪式，由寺院高僧为香客唱赞歌，颂扬其“功德无量”。
每次捐功德也好，听高僧讲经也好，均是姜氏安排，同老夫人前往，而王氏往往独自去一偏僻佛堂，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
寮院偏门与雷音寺相通，林念儿和林雪怡林雪碧走在一起，刚要踏进雷音寺时，忽觉下体一股暖流涌出，打湿了前阵子让吴妈妈做的内裤。想到古人对女子经血有众多禁忌，她只好赶紧向林母请罪，称怕玷污佛门，不敢入寺。林母无奈，便让她在寮院客房自行歇息。
林念儿回到客房，赶紧换了月事带，还好前世今生都没有痛经的毛病。她喝了三杯热茶后，深感无聊，便带着明芳和明艺出去散散步。
三人绕着雷音寺观赏周边的风景，在一处茂密的竹林里走了半个时辰，林念儿便深感疲惫，腰酸背痛，这时，她似乎看到有一老农在路边贩卖葡萄，便高兴地向前走去。
刚走两步，林念儿便看到两个樵夫打扮的男子从雷音寺飞跃而出，其中一个身影好生熟悉，她便悄声问明芳和明艺：“你们看那个人像哥哥吗？”
“像。”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林念儿便赶紧拉着明芳明艺蹲在一处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她知道，哥哥和那个人乔装打扮，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来过这里。
“驾——”远处几批马飞奔而来。
“吁——吁——”领头的公子哥费力地驯服着胯下的黑色骏马。黑马野性十足，横冲直撞，看到老农的葡萄，便肆意地一边践踏一边疯狂地啃食。老农看着满车的葡萄滚得到处都是，大多已经烂掉，急得哇哇大叫，更是激怒了黑马，只见它抬起后腿便要向老农踢去，眼看马蹄就要落到老农的肚子上……
林念儿看到这般情景，差点惊呼出声。还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玉竹身边那个戴着草帽的男子行动敏捷，身轻如燕，势如泰山，两步便跃到马蹄下一把拉走了老农，林念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扶着老农稳稳地站在黑马三丈之外。
“嗬，这马，果然厉害，大爷我就喜欢这种倔的！”马上的公子哥似乎对坐骑很满意，对身后的随从招呼一声，便要继续驾马奔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