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叮铃铃”陆茯苓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架着陆茯苓，满身酸臭气的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
“喂，好徒弟，在哪呢？”手机里传来的中年大叔的声音。
“你还想让你的好徒弟活着回去就快点来接他，地址我发给你。”小黑黑着脸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左右，一辆大奔停在了某酒吧门口，车上下来的中年大叔皱着眉头，本就有些下垂的眼睛里闪烁着焦急的光。
黑白无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白色衬衫的扣子被随意的系了几颗，完美的颈线更是在朦胧的灯光下让人垂涎，凹凸的腹肌若隐若现的展露着。
中年大叔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陆茯苓眼中的心疼又重了几分。
“他才刚满十八岁，你们就带他来这种地方？”中年大叔的音调里全是责怪和不满。
“别生气嘛大叔，男人总要成长的，酒也迟早要学会喝的。况且他今天失恋了。”小白解释着。
“好了，我来接他回家。”中年大叔的手已经拦在了陆茯苓的腰上，准备要走。
“等等，十八万八，他刚才弄脏了我俩的西服，酒钱就当是我们俩做哥哥的请了，可这西装钱总是要给的吧。”小黑勾着唇角说着。
“啊，其实吧，我是来喝酒的，我不认识他，我认错人了。”中年大叔把搭在陆茯苓身上的手迅速的抽了出来。
回到了陆茯苓的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中年大叔把陆茯苓扔在了床上，陆上头一直都守在门口等待着，看到了陆茯苓回家才安心的躺在了小窝里睡了。
把陆茯苓安置好后，中年大叔到了客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在黑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漫漫的黑夜里只留下了这猩红的火光，他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凌晨的夏夜里几许凉风吹来，吹散了烟雾。
“哈，已经这么久了吗？”中年大叔缓缓的吐了口烟说着。
寂静的黑夜里，总是给人一种孤独感，好像全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你，所以还没有睡着的人类总是喜欢在这时候回忆，或者思考人生，然后再长叹一声或者在孤寂的夜里流下一些叫做眼泪的东西，试图在黑暗之中掩盖自己的卑弱或者消极的情绪。
中年大叔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陆茯苓的情景，那一年的冬天可真冷啊，那天的太阳就好像是挂在天上的摆设，只是提醒着人们天亮着，你们还要劳作吧。
他是在一个孤儿院里遇见的陆茯苓，驱魔师是要寻找散落在人间的驱魔人的，那时候的陆茯苓才五岁，他瘦小的身体裹在一个硕大的棉服里，整个人都显得臃肿又有些可爱。可他却在陆茯苓身上看不到与之相匹的天真和无邪，甚至他看到陆茯苓露出的眼神时，竟会有后背一凉的感觉，别的孩子都会哭会闹，会玩会笑，而陆茯苓却总是独自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眼神里是空洞和迷茫，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中年大叔手上的烟默默的燃烧着，他弹了弹烟灰，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
院长告诉他说，陆茯苓三岁的时候在游乐场里走丢了，警察一直都在积极的寻找着陆茯苓的父母，只是三岁的孩子问不出个什么，一星期后他才被送进了孤儿院里，当时三岁的陆茯苓还是会说话的，但奇怪的是陆茯苓经常对着空气说话，还总是莫名其妙的大哭起来，后来院长才意识到也许陆茯苓不是走丢的，而是被故意遗弃的。中年大叔的眉头紧皱着，似是陷入了无限的惆怅之中。
也不知道那两年一个不大点的孩子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五岁的陆茯苓再也不开口说话了，当接他回家的时候，陆茯苓竟然一年都没有说过话，为了能够让陆茯苓说话，也为了去了解他，中年大叔无限期的延迟了工作，然后送给了陆茯苓一条狗，刚开始的陆茯苓对这狗也是不闻不问的，后来的几天里陆茯苓会偷偷的给狗放狗粮，夜里也总是抱着狗睡觉，终于能看到陆茯苓的脸上有了些微的表情变化。想到这里时，大叔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皱着的眉头微微有些松懈。
第一次听到陆茯苓开口说话，是在那只狗生病快要死掉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陆茯苓哭，陆茯苓啃啃巴巴的求着他，求他救救那条狗，后来那条狗还是死掉了。陆茯苓又沉寂了好一阵子，忽而有一天，陆茯苓带着哭腔对他说了一句话，陆茯苓对着他说求他别死，求着他别离开他。
猩红的火光被掐灭了，中年大叔伸了个懒腰，又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发了出去。
“唉，这臭小子都有喜欢的姑娘了，还被人姑娘瞧不上，哈哈哈哈。”
寂静的夜几声低声的嘲笑也被稀释在了黑暗里。
“喂，阿苑啊，你在哪呢？我好想你啊，想死你的大长腿了，哎，这才几点啊你就睡，来陪我吧，一会儿去接你。你陆哥怎么会亏待你呢！”
中年男人的声音回荡在电梯里，不一会儿就随着发动机的声音消失在了漫长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