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决赛

其实青春期一般是指13岁到19岁这个阶段，但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成熟得要早，而且显然实验小学的学生都比较早熟，所以曾老师在三班的这堂特别的班会课可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
曾老师很受欢迎，大家本来就尊重他，在他的语文课上就很少有人走神，更不要说他今天抛出来的还是一个这么敏感的话题。
舒童感觉到坐在后面的顾好把呼吸都放轻了，就连她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桌也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曾老师。
曾老师很自然地先从生理方面开始讲，什么是青春期？进入青春期之后男生和女生的身体分别会有什么变化？以及他们应该用怎样的心态去应对这样的变化？
曾老师把每一点都讲得很清楚，一开始还有些同学不太好意思，但曾老师一直神色如常，不好意思的同学也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生理方面讲完之后他就开始着重讲心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异性的心动和爱慕。
“这很正常，知慕少艾，”曾老师说，“对象可能是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学，也可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某个明星，甚至还有可能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爱情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人们不应该把它当成洪水猛兽，即使是刚刚发芽的青涩爱情。”
曾老师说着，目光淡淡地在年小艺和甘乐昭身上扫过，然后说，“但我想问一问你们，在你们心里，什么是爱情？”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人依旧害羞着，但也有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曾老师让同学们拿出一张纸来，用一句话来描述他们心目中的爱情。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因为即使是博览群书的圣贤也不能说自己已经参透了爱情；但说简单也简单，因为爱情的定义本来就不是唯一的，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解释。
什么是爱情呢？舒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以前只在想到她父母的时候会想到爱情，因为在她对妈妈有限的记忆里，她的父母是非常相爱的，即使后来她妈妈去世了，她也知道她爸爸还是很爱她。
所以，爱情是可以跨越生死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戚呈风。戚呈风正在托着腮帮子转笔，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在注意到舒童的目光之后，他忽而扬眉一笑，笑容干净而灿烂。
舒童有些心虚地回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但就是感觉心脏跳动的节奏突然变得有些混乱。她又想起了之前在梦里见到的场景，那是在她的墓碑前面，撑着一把黑伞的戚呈风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她突然有了思路。
班会课结束之后，三班的学生难得没有四处交流打闹，甚至连上厕所的人都很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被曾老师压着考了一场试。
但这节班会课带给大家的影响可以比一场考试要大多了，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曾老师喊了一些同学起来讲述自己对爱情的理解，然后随机进行了点评，而年小艺就是被喊起来的幸运儿之一。
她对爱情的理解很简单，不过就是要一起上同一所学校，一起吃很多好吃的，以及一辈子都不分开。
但曾老师却告诉她，她说的这些更像是爱情的结果，或者说是她对爱情的期望，但是，要怎样才能实现这些期望呢？赚很多钱？得到亲人朋友的祝福？还是说要先拥有自己做决定的资格？
“如果从当下说起，最基本的就是要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学校，当然，考哪所学校也有讲究，因为你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曾老师如是说。
其实他最后这一段话说得有点晦涩了，至少对这群五年级的学生来说还是比较难消化的，当然，除了舒童。
重活一世，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曾老师所说的“蝴蝶效应”。
比如她上一世只是听从她二叔的话约了戚呈风出去，结果却害得戚呈风瘸了一条腿，也害得她自己回国之后被针锋相对，最后落得个猝死的下场。
再比如她这一世只是在她二叔想要带走她的时候挣扎了一下，结果就害得自己差点被淹死，但也因此被戚家收养，从而走上了一条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路。
舒童陷入了沉思，但好在身边的所有同学都若有所思，所以她的沉思并不显得突兀。
年小艺从这节班会课之后有了不小的变化，虽然她和父母的关系依旧僵持着，但她上课却越来越认真了，在和舒童她们聊天的时候她说，“我觉得曾老师说得有道理，所以我还是决定要考二中。”
舒童以为她是看重二中的教育资源，可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见她说，“二中是有大学保送名额的呀，我听说被保送了的人不仅不用参加高考，连高三下学期都不用去学校上课了！这不就是相当于有半年多的假期了吗？多好啊，那个时候我和老贝都成年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旅游啦！”
好吧，这确实也是蝴蝶扇动翅膀的结果之一，但不管怎么说，舒童觉得年小艺愿意在学习上花更多心思就是好事。
班会课结束那天戚呈风还在回家之后问过舒童写的是什么，舒童想了想，觉得自己写的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就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小本子递给了戚呈风。
她在上面写的是苏轼的《江城子》中的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戚呈风暂时还没有读过这首词，但他却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悲伤，他以为舒童写的是她的父母，所以还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