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婚车，不能折回

荣之玹一脸懊悔，蹙眉自责，“我不知那洞中毒药未散，派了逍寒前去查探。”
妙珺思及那毒粉的厉害，脊背不由一凛，“逍寒……进了山洞？”
荣之玹环在她后腰的手，明显感觉到她的异样，愈发无奈地道：“逍寒强撑着一口气押回了那洞中的三位长老，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手脚虚软，头晕脑胀，内力半分提不起。”
中毒之后，还能把半死不活的三位长老拖带而归？妙珺心惊地吞了口唾沫，逍寒必然是从悬崖峭壁上爬下去的。
“他为我出生入死，与我情同手足，若他就此成了废人，我只有斩断双臂才有颜面再见他。”荣之玹手握了握她的肩臂，“小小，以后我怕是要成为一个没手的人了，你可嫌弃我？”
妙珺被说得心焦，想起逍寒从前对她的保护，一时间内疚丛生，却还是察觉疑点。
“之玹，外公不是药王神仙么？起死回生都可以，更何况是逍寒那样的毒症。”
“逍寒已被我安置在外公那边。可外公说，那毒非同寻常，药草罕见，要搭配解药也需要时日，等解药搭配好，炼制出来，逍寒的武功就无法再恢复，还会成为废人。”
这话倒是不假，那药粉是父亲花费了不少功夫才研制出来的，早些年相助荣家军打过胜仗。
妙珺干巴巴地“咳了咳”。真若承认了自己就是下毒之人，这位新郎官会不会直接将她踹下这马车？且荣家军有些个不十分光彩的手段，也必大白于天下。
前面就是拜堂成婚之地，她前世未成之事，今生就在眼前……是说，还是不说？
妙珺天人交战，凤冠下冷汗连连，“这事儿……这事儿还真……真挺麻烦！”
“逍寒若得解药便能痊愈。”荣之玹看她。
“呃，是呀！”妙珺揪着袍袖，心乱如麻。
现在她一身大红吉服，身上也没有带解药。等忙完婚礼再悄悄去送解药，只怕逍寒那一身武功也回天乏术。
荣之玹见她僵着身子，突然不说话，道：“小小，想什么呢？”
“呃……我……我忽然身子有些不舒服，这马车能不能先折回一下？”
荣之玹哭笑不得，“莫不是……你要逃婚？”
“我怎会逃婚？我只是……”妙珺终是拗不过对他的歉疚，“若不回去拿药，逍寒可能真的没救了。”
“你的意思是……”
“其实山洞那毒是我下的。”妙珺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唯恐他震怒，等死的闭上眼睛。
“你的祖父是被我弄瞎了眼睛，你的皇祖母也中了我的毒，我怕你认定我是个恶毒卑鄙的女子，所以才隐瞒不说。”
眼见着她要哭出来，荣之玹忽然于心不忍，“小小，我……”
妙珺不愿这样等死，“你是天宸储君，眼下这场婚礼，你也可以取消，或者，你可以直接将我踹下马车，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所作所为。”
荣之玹忙搂紧她，“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我盼这一日，盼了这些年，岂会因为一点小事放手？”
自逍寒从山洞回来，他便怀疑是她暗中下毒。
在她床榻边坐了一个早上，她无噩梦，也无焦虑，睡得极是安心，他更是笃定这份猜测。
与她同床共枕多年，他最是清楚她的睡相睡姿。她独睡时，时常噩梦惊悸，踢被子，尖叫，仿佛有人毒打她。他第一次夜闯她的房间，便也是因为她噩梦，他才守在她身边，这一守便再没能离开。
今早那娇俏的憨态，足以称得上高枕无忧。而这丫头，只有彻底铲除强敌，才能如此安然。
荣之玹见她等死似得一动不动，掀开珠帘一看，却正见红唇紧抿，鼻翼微动，美目泪如雨下，他忙从袖中取手帕给她按了按脸上，安慰地在她脸颊上轻吻，“不哭了，对你说这些，是我不对。我知你的心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荣家，为我，为天宸……”
妙珺内心巨石落下，崩溃地回抱住他，鼻音浓重地道：“马车不折回，逍寒怎么办呐？”
“好办。”荣之玹转头看向车后，“二哥，三哥……”
妙珺恐慌地一凛，忙松开他，“你叫哥哥们过来作甚？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牵扯无辜。”
荣之玹见她似受惊的小鸟，忙笑道：“傻丫头，我自然是让哥哥们回府去取药，难不成，真把马车折返回去？那样的话，旁人如何议论荣府？”
妙珺哑了片刻，笃定他不会取消婚礼，忙对二哥三哥道：“梳妆台下，我惯于盛放解药的白色药瓶，拿了之后，去药王医馆给逍寒洒在身上即可。”
荣策狐疑地看她，又看荣之玹，“怎么回事？逍寒竟中了咱们家小小的毒？”
妙珺窘迫地道：“哥，此事是我理亏，您和三哥赶紧去吧，若去晚了，逍寒就成废人了。”
车下的兄弟两人脸色骤变，再顾不得喝喜酒，上马便自路旁疾驰回府……
老爷子荣誉本为孙女的婚礼捏着冷汗，唯恐太后的人埋伏路上伏击，亦或拜天礼出什么差错，格外命晋风在路上与宫中安排了暗人相护。
荣焕眼见着礼队已经走远，且母亲与荣府亲眷们都上了马车等着，忙奔入厅堂内，“爹，您还等什么？咱们该入宫了。”
老爷子身上穿着战袍铠甲，肩上披着厚重的金色狐皮斗篷，两手撑着长剑，端坐在王座上，似多年来的习惯随时出战决一死战。
“等到妙珺安然入了宫门，咱们再起行不迟，否则，一同被关入门里，万一妙珺出事，谁能救得了她？”
“爹，您儿子是辅政王，您害怕谁吃了妙珺不成？”
“这世上，还有个叫万无一的人，虽多年不曾谋面，他躲在太后背后，却没少给荣家军使绊子。谋害咱们家阿冬，拆散老五和雀翎，害你和璇玑险些错失缘分……如此棋局，布置高远，少不得就是他作祟。”
荣焕心急，上去台阶凑在老爷子耳边，“妙珺闯进那山洞施了毒粉，万无一和太后都没了底气兴风作浪。”
老爷子骇笑，却撑着剑一动没动。“你当我老糊涂呢？万无一岂是妙珺能靠近的？”
话说到此处，护卫匆促进门，“禀老爷子，二世孙和三世孙回来去了翡翠阁拿了一瓶药。”
荣焕忙道：“药瓶什么颜色？”
“白色。”护卫忙又道：“两位世孙疾奔出去，王妃娘娘拦着问了两句，他们说是去着急救逍寒将军。”
荣焕：“定是逍寒在山洞里误沾了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