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季文儒的信

陈喜，
宝贝你好。
收到信的时候，估计你也已经醒了，这已经是近一个月来你第无数个宿醉的后的早晨了。因为近一月来总是无法与你面对面认真的交谈，也因为有些事情实在无法用言语诉诸于口，所以，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将一切解释给你听。或许你在收到信的时候会想要撕掉，但是如果你已经打开，那就恳请抽出几分钟把接下来的内容看完，也当作对我的施舍吧。
一年多以前遇上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没想到于而立之年还能有幸遇上怦然心动的人，这便是最初的开始。然而，商场上一些不良的习惯，或者说是竞争意识让我选择用一些不恰当的方式，获得了你。你与我而言，是意外的美好，也是如初般的纯洁。而我于你而言，恐怕就是将就委身了。这一点，我必须向你道歉。尽管这样的道歉显然苍白无用，但是于我心里却是真的非常愧疚！
后来，为了我的错误，我终于也无可避免地失去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在齐玟霏的车子撞向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张开双臂，那一刻仿如昨日，每每想起，都是胆战心惊。那一刻，我知道你对我之心已死，然而那一刻，我却祈祷上苍，只要你能活下，让我付出所有一切都在所不惜！
庆幸的是，上天始终都站在我这边，你活下来了。受尽万般伤痛，但你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你不开心，所以你离开了我。我找你了整整七个月，直到你再次出现，却又突然不敢靠近了，因为我害怕你会因为我的靠近而选择再次离开。可是，看着你，我心里却又忍不住向你靠拢。于是，我在默默中留意你的一切，在暗中竭尽所能地保护你，直到那天晚上，你又再次奔向了我。
我知道你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看得出你很喜欢他。我也曾想过，如果你觉得他是适合你的，而你又非常爱他，那我愿意放手，成人之美。然而，你却还是走向了我。你说，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所以，你愿意把我当床伴。多么荣幸，以残破之躯还能得你喜爱，实乃我人生之大幸！但是，你可曾想过，你真正喜欢的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人？
关于齐玟霏的事情，我知道这一直以来都是你的心结，其实，这也是我的心结。相信我，这个世上，如果还存在一个人会令我恨之入骨的话，那个人便是齐玟霏了。我比任何人都要痛恨她，当她的车子撞向你的时候，我和她二十多年的交情就算完了。但是，所有的事情却又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那天你到云中看到我们的时候，其实我是想向你解释的，可惜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听我解释，给了我一巴掌就一个人走了。当然，我觉得这一巴掌是我应得的，长久以来你封闭自己、压抑自己的情绪，是我欠你的，如果你能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那这一巴掌便是值得。我自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向你解释清楚为好。
齐玟霏是齐晟非的堂妹，我虚长她几岁，就我们两家的交情而言，她可以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她便是跟在我们身后的小不点，家里骄纵、长辈宠爱，自然是任性一些。长大后略懂男女之事，便向我表露心意，但是被我拒绝了。因为，在我心中她一直只是妹妹，从来都没有对她动过任何一丝情念。我以为，少女的春心萌动只是一时，过后她遇上更好的人便会自己放弃了。但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执拗至此，一跟就跟了我十几年。由于两家的关系和从小的交情，我不好太过强硬，只能暗地里与她保持距离并表示绝无可能。可能是工作上变得忙碌，又可能是感情上一直没有进展，所以她渐渐被我忽略，也因而给了她一种有机会的错觉让她变本加厉走进了自己的心魔。
在这件事情中，其实我有责任的。因为一开始没有给个绝对的拒绝，让她误以为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后，又没有妥善的保护你，才会让她作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最后伤害到我们的孩子。所以，我觉得我的罪过其实是更大的。因为无视而同时伤害了两个女孩，我当真万死不足以谢其罪！
那天在云中，其实是她偷着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找我的，看到她神色慌张、面容憔悴，我心下不忍，便想着把她送到休息室去。结果这一幕被你看到，就误会了。我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听说齐玟霏的结果，我还是跟你说一下吧。齐玟霏开车把你撞到之后，我当真恨透了她。打电话报了警，决定撕破两家的交情，让她得到应有的制裁。可是，却在此时，他们家心理医生却给出了她长期患有强迫症和抑郁症的报告。当时我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可是，随后多家医院精神科的检查和国外心理专家的测评报告却一致的都显示了她患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抑郁症导致她做出了开车撞人等极端行为的时候，我却又感觉到很深的悲哀。我季文儒何德何能，让心爱的女人受苦，也让熟悉的女人受伤，这是多么大的罪过！
后来，爷爷在得知你流产的事情后病倒了，躺在病床上，齐家爷爷老泪纵横跑过来求情。那是他最心疼的孙女，竟然因为心有魔障做出这种事，齐家爷爷心痛愧疚。看着老人为儿孙操心劳累，我便动摇了，答应了此事不再作计较，由公安局去处理便是。
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原谅我的自私，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我还是作出了妥协。我明白你对孩子的爱和对齐玟霏的恨，更明白你对我的怨，所以，对你的一切我都无怨无悔，只要你开心就好。相信我，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你觉得可以补偿你的话，我绝对愿意倾尽一生所能！
但是，宝贝，请你在惩罚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伤害自己？
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夜夜留连于声色场合之中却没有一点开心，我也实在不愿意看到你把自己灌醉伤害自己的身体。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离开了我，你可以变得快乐开心，那我是愿意放开你的。如果，你能找到一个比我对你更好而你又更爱的人，那我就算饮鸠吞针也一样会为你开心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更照顾得好你呢？我或许做了很多错事，又或许不够了解你。但是，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不是说，女人对第一个男人总有着难以割舍的情分吗？更何况，你还曾经怀过我的孩子。如果跟了别人，我怕你会被会嫌弃，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男人自私的心理作祟，这也是我给你带来的伤害。而且，对比其他的男人，我可能会拥有更好的物质条件，能够更加的包容你，对于你的过往能够更加的理解，从而把你照顾得更好。
而让我更加确定这一切的便是，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我，不是吗？
宝贝，不要再否认了！你的身体和你各种无意识的表现其实都早已经出卖了你自己。我知道，你曾经爱过一个人，也隐约知道，你对这个人的感情很深厚。所以当我走近你的时候，其实是非常不自信的，我不知道能否打动你的心，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但是，当你离开我后，遇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又回来找我，我便确定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你的性格总有一些小纠结存在，对待过往总有些执拗倔强，所以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但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你的身体那种契合和不舍，是你不能否认也无法否认的。其实，你是真的爱我的！
你不愿意承认，我不勉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就有很多时间。我愿意等，等到你内心平复了，等到你觉得对我的惩罚和折磨够了，或者等到你释怀了、原谅了，那我们携手白头也为时不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通过这样的方式放纵自己以惩罚我了。我有多不舍，有多心痛，你无法知道，但是身体上的伤痛，你却可以清楚感受到的，对吧？所以，从今往后，如果你愿意，换个方式惩罚我，好吗？你可以去练拳击，然后把我当沙包练习；也可以不给我饭吃，让我绝食；甚至你要是愿意，捅我一两刀也无所谓。就是请你，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可是除了在酒醉时能拥着你以外，却再也找不到接触你的任何机会，更没有办法跟你说上一句话。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告诉你这些，希望你能看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份上，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我并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请你相信我的真心，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话：宝贝，我真的很爱你！
此致
季文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