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无涯还是无赖

“念风小院！”一道白色身影停留在竹林半掩的院落外，轻声念着门上的木匾，手中的玉骨扇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皎洁，手指纤细，骨节修长，微风吹起，白色的长袍轻扬，刚要伸手扣门，侧耳一听，急忙隐入黑夜中，翻身坐在后院的梨树上。
“淅淅索索……”一群银白色的小蛇从四面八方，将小院团团围住，月光下泛着低调而华丽的光华，树上的人剑眉微颦，嘴角紧绷，手上的玉扇蓄势待发，“刺啦刺啦……”忽然小蛇扭头向一个方向聚集，消失不见。
树上的人一个旋身，刚落到地面，梨树下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银蛇，全部齐刷刷地看着他，“见鬼！”白衣人低声骂道，弹指结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噼啪噼啪”药粉所到之处发出浓烈烧灼的焦味，源源不断的银蛇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席卷而来。
白衣人正疲于应付，院落里跳出一个天青色身影，抓住白衣人的衣裳，几个旋翻进入院中。
“请坐！”风叙招呼白衣人坐下，倒了一杯竹叶茶，“不知公子从何而来，为何会惊动后山修仙洞的银蛇？”
白衣人面色绯然，接过茶杯，“在下无涯，是为了求修仙洞的仙草而来，不料惊动了银蛇，已经跟它们周旋了几天，实在抱歉，给贵府添麻烦了！”门外的银蛇还在继续盘踞，淅淅索索的声音在深夜特别清晰。
“银蛇的主人跟我家主人颇有渊源，倒不至于是麻烦，请！”风叙冷冷说道。
无涯有点涩然，有点手足无措，“呜呜呜……”侧房里响起陶陨悠扬深沉的声音，门外的银蛇像是得到命令一般，瞬间退得无影无踪。
无涯伸长脖子想一睹为快，风叙侧身一挡，“我家主人不便见客，这位公子，请回吧！”
无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扶手见礼，朗声道“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这个瓷瓶中乃是仙界风谷仙药，能起死回生，还望笑纳！”
半晌，屋内也没有吭声，风叙也没有说话，一时，无涯进退不得，尴尬地站在房间中间，挠挠头，看着不紧不慢的风叙。
“送客！”屋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风叙抓起无涯的衣服，几个旋身，已经将他送至门外，“请！”风叙转身翻回到院落中。
无涯看着月光下安静的小院，自己手里还握着一只白玉茶杯，里面还有半杯清绿的竹叶茶，一口喝下茶水，“好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周身气度不凡，飘逸出尘，并不复刚才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
“默默，你看！”凌姑姑倒出无涯瓷瓶中的仙药，“并非我风谷之物，想来是凡人之间为攀仙缘杜撰的噱头！”
风默用手捏住丹药，用鼻子闻了一闻，虽然看起来普通，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顿时让人神清气爽，“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个人闹这么大阵仗，故意把丹药送到我跟前，只怕是别有用心！”
“我试探过，他身上并无仙气，非妖非魔，应该只是个凡人！”风叙分析道。
“宇宙洪荒，神渊大陆不过是沧海一粟，其他大陆的修仙世家深不可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或许，这是解救神渊修仙世家的契机也未可知！”风默看着风凌风叙二人。
“宁错过不放过！”三人异口同声。
朝阳透过窗棱，细碎的阳光洒在风默脸上，如蝉翼般的睫毛，投射出好看的阴影，丰腴的手臂半露在锦被外，手指上的蔻华越发衬托出手指的白皙无暇。
梨花树上的白衣人，眯着双眼，目不转睛地透过窗户的缝隙，隐隐约约窥视着绝世风华。
“看够了吗？”风默朱唇微启，弹出一个手印，梨树的树枝一颤，白衣人跌跌撞撞掉落下来，脸着地，狼狈地爬在地上。
风叙从窗户翻出去，一把抓住白衣人，“无涯，一大早跑过来想做什么？”
白衣人扬起脸，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不同于无涯的淳朴儒雅，白衣人丹凤眼剑眉，带着一丝妖媚。
“扑通！”白衣人被风默扔到茶厅之中，风默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何人，为何偷窥？”
“我不记得我是谁，迷迷糊糊就坐在树上，碰巧才看到你的，再说了，谁让你睡觉不关窗户？”白衣人嘴硬道。
“叙叔叔，把他扔出去！”风默淡淡地说道，“凌姑姑，我们用早膳吧！”
白衣人紧紧抱住风叙的腿，“我不走，不走，肚子饿！”
“你是无赖吗？”风默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无赖？这个名好！我以后就叫无赖，我不记得从哪里来，你叫我去哪里？”白衣人无赖地看着风默他们。
“过来吃吧！”风默看着他，转身进了侧屋，白衣人在茶厅一阵风卷残云，三个人的早膳给他吃了个精光。
凌姑姑气鼓鼓地看着风默风叙，“赶紧把他弄走，早膳吃这么多，午膳又吃，现在晚膳也给他吃光光，你们两人一人吃颗仙丹吧，没有东西给你们吃了！”
风叙发愁地看着风默，“那话痨自言自语说了一整天了，我可不要去搭理他！”说完躲在风默的书架下，眯着眼睛装睡。
风默长叹一声，走出侧屋，茶厅里，白衣人吃饱喝屋，正舒服地躺在茶厅里，呼呼大睡，风默倒了杯竹叶茶，静静的看着他，“噼啪”院子里好像有什么掉落的声音，风默定睛看过去，结印一抓，原来是一颗洁白的玉石，摊开在手心，有种莹白剔透的光透了出来。
“啊！痛痛痛！”白衣人抱着头在茶厅里滚来滚去，风叙闻声出来，结出清心结，直入白衣人的眉心，片刻终于安静下来。
“我怎么在这里？”
“无涯？”
同时响起两个声音，风叙不敢相信眼前的无赖瞬间变成了无涯的模样。
无涯一副不知道自己如何出现在茶厅的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
“你的样子？”风默试探着问道。
“样子？”无涯忙摸摸自己脸，从怀里掏出一块晶石镜，松了口气，“你们见过那个人的样子了？”
风默三人点点头，直直看着他。
无涯咽了口口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的身体，白天他用，晚上我用，当太阳出来后，我就神识混沌了。我找修仙洞的仙草，就想彻底结束这样的人生，要么留下他，要么留下我，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折磨了！”
风默三个面面相觑，虽然来自修仙世家，这样的事情也仍然匪夷所思，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