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囹圄（8）

日光从狭窄的窗中穿过。牢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沈明月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每日送饭的时间。
距离她第一次见莫白雪已经过去了三，每夜间守卫松懈的时候她总会和对方聊聊。
言语之间从不涉及各种关于沈家的事情。
莫白雪虽然改不了自己黄段子的那张嘴，却也在心情好的时候和沈明月聊一聊行军打仗中的许多趣事。
这其中的很多故事，姑娘不止一次听。可到今日，仍觉热血沸腾。
沈家人没有真的贪生怕死之人。莫白雪于战场上也是以一当百的勇将。
可对这个问题的认知越清晰，月牙越难过，越憎恶燕渡山。
除此之外另有一件奇事，那就是这个牢三层下其实是有另一条通路的。
第一见面时，莫白雪打碎的石板桥第二日好端赌立在水面上。
沈明月疑惑不已，但又不敢大肆寻找。
不过，沈明月却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告诉她牢其实是三层的狱卒，凭借其地位是不该知道这种秘辛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当姑娘思索这些事情可能出现的关联时。
替她跑腿的狱卒抱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高喊道：“沈姑娘，你看看是谁来看你了。”他一边通风报信，一边殷勤照看后面那两位贵客。
沈明月抬头，首先捕捉到的是一件绣满梧桐花的袍角，眼神向上，九皇子今日换了一张符合身份的面具。
纯金打造，花纹繁复。其下一张薄唇轻抿，面色乌青想必几日没有休息好了。
少女面上展露一抹温柔的笑意，自然不是对着九皇子。而是立在他身后的娇俏美人。
燕远宜一看到沈明月，立刻越过众人：“还不快把门给我打开。本帝姬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好友，明眼人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若是在牢中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怎么负责。”
“是，是，帝姬，的立刻就把这牢笼打开，你可莫要生气。”狱卒谄媚道。
等到他把门打开，帝姬趾高气昂的走进牢笼中，睨着狱卒道：“你怎么还在这，没见本帝姬和沈姑娘有些贴己话要讲，快收了你这个令人作呕的酸笑，滚开。”
“这……回帝姬，人也是要吃饭的，这不还等着沈姐能施舍我一口吗！”
这些宫里的蛀虫，屡禁不止看着就倒人胃口，燕远宜扬手就要赐他一巴掌，却被沈明月拦住：“远宜，这本就是我们好的，你不必生气。”
语毕，沈明月将银票递过去。狱卒笑嘻嘻地接了，立刻滚出众人视线：“我去给几位皇子，帝姬望风，保证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众人还是不放心，到底是九皇子身边暗卫多。
直到反馈的消息是安全，燕远宜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沈贼，那就快转个圈给我看看，你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先被绑架了不，又平白无故摊上了杀死唐清月的罪名。真是倒霉，你快转个圈。本帝姬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无可奈何的沈明月只好似一只提线木偶，听从行事。
转到一半，又想到唐清月。她临终那日也是如此，见了自己第一句也是关心自己到底怎么样。
或许在她复杂的心思中，有一两处是完全托付给朋友的。
沈明月勉强一笑，展开双臂道：“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不必担心。”
“你是不用担心了，在牢里还有本帝姬给你四处打点。明眼人都知道唐清月之死和你没关系。就连老丞相夫妇俩掉了两眼泪，都开始笑着接待来吊唁的宾客了。”
燕远宜嘟着嘴，恨不得撸起袖子这就暴揍大理寺那群人，好替沈明月出头。但是她现在只能撸起袖子，提起食盒，姐妹俩一起分享。
一边吃，她一边还不忘介绍道：“这可是我九哥，亲自下厨做的。旁人可没这个口福。”
筷子就在嘴边，一口樱桃肉却怎么都送不进嘴里。沈明月粗粗看去，所有的食物都是自己喜欢的，付出这一片心意的人也是她热切盼望着的。
可是两人间的嫌隙一时片刻是无法被抹平的。
她撂下筷子：“那有劳九皇子了，您整日繁忙还要抽出时间，替我做这些事。多谢”
这一番话得礼貌且拒人三分。可燕远宜怎么都觉得是压抑的怒火，就像是两口因为家里醋买错了铺子而大动肝火。
燕帝姬赶紧过来打圆场，把一个水晶包直接塞进沈明月的嘴里：“快点吃，日后就吃不到这些手艺了。等父皇生辰过了，九哥就要回落星山了。你这三在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如今的提已经掀了个方向了。”
“准太子妃的去世的确轰烈，足够提供百姓三日谈资。”
沈明月不知道的是，如今下变化已经直接影响到燕渡山决定国家的未来走向。
四皇子家宴携带兵刃，意欲行凶，如今已被贬为庶人，不日就要前往西南民风未开之地，那里常年毒障不散，寻常人最多不过三年就会撒手人寰。
另一个倒霉蛋则是现在坐在长凳上看似镇定自若的九皇子。罪名是谋害两国使臣和后宫嫔妃，毁坏邦交建设，于人伦不和，不堪为人子。念在生母早逝，无人教养，遂遣回落星山，终身不得再入京城。
最后一个则是燕远夷兄长，十三皇子燕致。将作为两国互相钳制的外交人员，出使达奚一族。名义上虽然是使臣，但实际上确为质子。
一连打发了三位有可能争夺皇位的儿子，燕渡山这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沈明月将一根鸡翅膀的骨头吐出来，盯着从斜里送过来的一张含笑帕子，她脱口而出：“师兄，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生我气了。”叶二少笑了笑，“如今除了太子之外，诸位都受到了惩罚。这事虽然看起来仓促，但联合如今京城中事，也不妨推测圣人这是顺水推舟。”
沈明月哪里还姑上生气，胡乱抹了一把嘴巴，兴奋道：“没错，东北，西南，塞外都是高皇帝远的好地方，燕渡山这是想要你们自由发展，而后重新杀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