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碗藕圆

许岚玉的房间位于息梧小楼的四楼，于一临上楼梯便放轻脚步，不动声响地慢慢上楼梯。不是因为怕楼梯年久失修，是因为四楼不止住着许岚玉，还有顾卿之和袁姑。于一心想：袁姑似是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撞见也不过是讨几句责骂；而遇到顾卿之可就麻烦了，一时半会根本脱不了身，可别耽误了我的一碗桂汁藕圆。
正想着便到了四楼，由于息梧小楼的三四楼也是四周房间而中空的布局，楼梯在西面而要去东面许岚玉的屋就必须进过要么袁姑的屋或者顾卿之的屋。按着“老规矩”，袁姑屋外没人就走北面，便可绕开顾卿之的房间。于一轻声踱步，边瞥着顾卿之的屋门，刚走到袁姑的屋外，于一心下一喜马上就可以到绕过去。
“吱～”于一只顾着对面，没想到袁姑突然开了门，原本四周静悄悄地，她听见开门声差点心被吓了蹦出来，口头只“咦？”了一声。倒是开门的袁姑吓了一大跳，手里欲将门合上，嘴里却被吓得啐道：“诶呦喂！是哪个小崽…”
那个“子”字还没蹦出来，袁姑看见自己屋外这个“小人儿”原来是于一，便手撒了门定定神，手一下下地抚着胸口，慢悠悠说道：“那谁，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对不住！袁姑，我也没瞧见您。”于一看了她一眼就低着头盯着地上的一条木头缝，怯怯地回道。袁姑自于一有记忆以来好像没几回唤过自己的大名，不知道是不是人上了年岁，记性便不好了。
袁姑似是盯着于一的天灵盖，嗤笑着问：“这么闲啊，来找我的？”
“嗯…许姑娘刚传话来说有事寻我，我便上来了。”于一摇了下头，老老实实答道。
袁姑像是叹了口气，于一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吓出幻听了。袁姑倚着门说：“若是岚玉寻你，那快些去吧，别耽误事儿。”
于一依旧埋着头，脆生地说：“嗯嗯，那我先退了。对不住！”说完就消失在袁姑门口，袁姑看了眼于一的方向，笑了笑将门合上了，倒像是忘了刚刚有何事要出门。
于一想着袁姑今日怎么换了个好脾气，忙加紧脚步。一股脑跑到了许岚玉的房门口，正想扣门，抬头只见门已大开着，许岚玉的近侍小尚正在门内唤自己进屋。
于一和小尚姐打了招呼，进屋就看到许岚玉正端坐在镜前整理头饰。小尚连忙过去接手，许岚玉从镜中看到于一还在桌前站着，便柔声细语地说：“到我这儿还拘着作甚，快坐着。自己个倒茶润润喉。”
于一闻言也不再站着，寻了个凳子就蹦上去端坐着，也不喝茶，问道：“许…许姨，唤我有何事？”
许岚玉笑了笑，招退了小尚，起身来到桌边桌下，倒了杯茶推给于一，同小尚说道：“去将东西取来。”，随即转头对于一说：“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唤你来坐坐。这是今春刚上的庭花尖，小娃娃也可以喝的，你尝尝。”
于一也煞有其事地吹吹，尝了一口，果真茶味极淡，但有股浓浓的不知什么花的香气，“好香啊。”说完便大口喝着。
许岚玉笑着轻摇头，说道：“你年纪尚小，喝的茶少自然觉得极香。其实各类茗茶各有特色，有重香气的，有重茶色的，有重余味的，也有多种兼顾的……”
于一察觉出许岚玉这被勾起的倾诉欲，丝毫不比这茶香淡。想着娘亲那的一碗桂汁藕圆，便开口打断她：“许姑娘算是咱们梧深馆最懂茶的姑娘了，这儿的茶自然比其他的好。”
许岚玉听了抬着帕子掩口笑道，“你近几日倒是越发嘴甜了。”转身拿过小尚手里的小盒子，“我今日唤你来不只品茶，喏…这是赠你的，一个小玩意。”说着将小盒子递给了于一。
于一看了这两三寸见方的小盒子一眼，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盒子，却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物件。
许岚玉见于一没甚反应，也不接着，欲将小盒子塞到她的小手里，说着：“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许姨的一点心意。”
于一推辞着，闻言一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心想自己难道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善事。许岚玉见状，解释道：“谢谢你上回送来的‘闻香’，这便是我的回礼吧。”
“可是…那闻香壶是于娘让我送来的…”
“无妨，无妨。赠你的就是你的了，再不拿着下回你也无需来我这儿了。”许岚玉笑笑，危言吓道。
于一想着既如此就算是赠与娘亲的，待回去和娘亲报备。其实于一心里倒更念着自己的藕圆，再推三阻四依着许姨的性格不知要推到几时去了。随即接下了小盒子。
许岚玉欣慰地点点头，说着：“这就对了。不必担心，这不属于梧深馆的公物，是我自己收藏的小玩意。你也常给我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也算是‘以物易物’吧。就上回那个能似鸟鸣的小笛子，我就很喜欢…”
于一见许岚玉似有滔滔一篇大论的意思，忙着说道：“许姨喜欢就好，只是上回的短笛似乎五音只有两音，待我再去改改。只是…今日，亭亭姐有事留我给于娘布膳，所以……”
许岚玉听出于一“归心似箭”，估摸着时辰也快了，便说：“也快上晚膳了，你也快些回去吧，记着等回去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