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久居北凉朝堂多年，对于眼前如此的境况，宋瑾玥早就游刃有余，况且现在的沈挽筝体内，是宋瑾玥这个北凉倾国将军的灵魂。
在北凉朝堂上，那般艰难险峻的情况，她依旧可以转危为安，不费脆灰之力，如今什么迂回婉转，对她来说，又会有什么撒费心思的事情呢，不过就是后宅女人之间的手段罢了，她还没有真正的去看在眼里。
相较于眼前的这些人，朝堂上的那些臣子，党同之争，才是真正的生死较量，谁也不知，究竟哪一句话，哪一个字，就会给自己和全族遭来杀身之祸，她曾经也在这些人的面前勾心斗角，八面玲珑，在那时都能得心应手，难道现在只是妇人之间的较量，就不行了吗？
说话，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学好了，通贯古今，学差了，那得到的只是一败涂地，这一点，身为沈挽筝的宋瑾玥，早就心知肚明了。
蒋欣芸抬眼，看着站在自己身旁，这个姿容俏丽，清丽脱俗的少女，她的美好似并不逊色于自己的任何一个女儿，甚至不知怎的，只是忽然之间，她竟觉得这少女的美，竟然要比她的柔儿还要美上许多，虽然各自的美不同，但显然，少女的美，要高华，尊贵许多。
尤其是她那面上看似沉静，无水波流转的眸子，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威严，从骨子里散发而出，那种高贵，优雅，与生俱来，乃至于让当下的蒋欣芸，心中生出一丝丝的怯意，不敢与之对视。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就像是从齿缝中挤出了三个字：“沈挽筝！”
现在的蒋欣芸根本压不住自己的心火，她原本跪在地上的举动，猛然间而起，抬起手，直指沈挽筝的面前，对着她怒声的道：“你别在这儿避重就轻，你以为你的三两句话就能抵消了你的过错吗？依我看，事到如今，你根本就不知道错，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今日老太君要教训于你，让你明白，残害自己手足姐妹下场，你也要好好懂得一番老太君的爱孙之心，你用这般阴毒残忍的手段，将宁儿一生残害，如今只是要对你用家法执行我都不曾解恨，怎么，你还想违抗老太君的意思吗？！”
沈挽筝眉目一挑，面上便再无任何的神情，依旧是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看着如此状如癫狂，犹如声嘶力竭般市井泼妇一般的蒋欣芸。
她站在当场微扬起了下颚，就像是俯视着一只蝼蚁，充满了鄙夷的言语，在唇畔处轻出：“夫人，那依着您的意思，是认同老太君这般的处置我了吗？”
沈挽筝扫了一眼那依旧在黑漆木盒子里稳稳而待的家法刑具，继续道：“这家法别说打在身上一棍子，只怕是轻轻碰在身上都会血流不止，伤痕遍布，无论夫人的意思如何，究竟是想一棍子打死我，还是将我打的个残废，之后在送到城外的庄子里，让我在哪里无声无息的而亡，夫人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消失在这丞相府之中吗？但是与其光明正大，恐怕夫人还觉得不够解气，可是您就不觉得您这般做的目的，太过显而易见了吗？是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还是想要将这屋内的所有人都玩弄于你的鼓掌之上呢？”
她再次走进一步，眼神直逼着蒋欣芸，让其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夫人，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您不会不知吧？”
沈挽筝的言语让蒋欣芸当即就愣在了的当场，大约是没有想到依着自己刚刚的那番言语，并没有激起沈挽筝的怒意，反而是让她变得格外的平静起来，所以她有种错觉，仿佛站在她对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经世事，尚未及笄的少女。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让在场的人看出她不能平静的心神。
沈挽筝这是在当着这间屋内所有的人，包括沈挽柔在内将蒋欣芸的伪装一层层的撕开，让她毫无一丝保留的将她原本就龌龊，阴毒的内心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其实，她根本毫不屑于将这成纱纸撕破，可这一切落在外人的眼中，倒是另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有如此这般的让人错愕的举动。
“筝儿，你在胡说什么？！”
老太君有些不解的看着沈挽筝，虽说她没有想到沈挽筝如今会有这番字字珠玑的言语，但这些话，也足矣令她深思一番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件事原本是蒋氏有心想要加害于你，而后再寻个理由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处死？这怎么可能，那是她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狠毒的内心，利用自己的女儿，来对付你？”
老太君沉思了一会，神情上像是在否定了沈挽筝的说辞一般，道：“筝儿，这种话不能乱说，虽说这件事你牵扯其中，但是还没有到最后的地步，你若是如此，就算是我想理清真相，怕是也难啊，事到如今，你莫要在任意妄为了，如此对蒋氏所言，可是大不孝之罪，你可懂得？”
蒋欣芸一时间还未回过神，在听到了老太君的话时，明白这是老太君在意有所指，似有给她撑腰的意思，所以她当即就收起了刚刚被沈挽筝怼的无法言语的思绪，就连口中的话，都变得有些硬气了许多。
“沈挽筝，你如此大言不惭的冤枉我，目的究竟是为何，难不成是因为我在府中这么多年，霸占了你母亲本该有的位置吗？可是现在，我已经还给你母亲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害为的宁儿？”
蒋欣芸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就像是个诉说着自己苦楚，悲悯的哀伤之人：“三小姐，沈三小姐，做人要清明，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你怎么还要这般的颠倒黑白呢，你在我身旁这么多年，我可是从未教过你如此行事的，怎么你生母一回来，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说着，她的眼神下意识的竟撇向了唐可秋所在的方向。
这句话内包含的意思，也未免太过明显了，沈挽筝倒还是有些心中佩服蒋欣芸，能在如此危及的时刻，轻而易举的将火再次引到了自己母亲的身上，还让自己母亲辩无可辩，倒还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