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船上人

一九九八年九月五日，这一天正好是农历的七月十五日中元节。
十五的月亮升到空中，在江面倒映出一个大大的银盘，蟋蟀在岸边的草地里唧唧唧唧的乱鸣，萤火虫成群的在芦苇荡里飞舞。一艘借着月色穿过密集芦苇荡的小船驶过倒映在月盘的中央，昏暗的渔灯吸引了一群飞蚊，围着渔灯到处乱窜，船上的人不时的在眼前挥手，试图赶走要攻击自己眼睛的飞蚊。
船停了下来，那人从船上提着一个铁笼往水里抛，这扑通的一声溅起的水花撒到了他的脸上，顾不得擦脸，船又行驶到了下游，当船再次停下是，那人又往水里抛了一个铁笼子，这沉闷的声音把岸边栖息的水鸟给惊醒了，水鸟扑棱着翅膀略过水面，把船上的人吓得头重脚轻，差点栽到水里。
这船总共在江里抛了三个铁笼，之后船上的人就摇着小船慢慢的消失在月下。
……
……
夏蝉不知何时飞到了芦苇丛里，这刺耳的知了知了声把单明的回忆给打断了，画面断断续续，就像电视没了信号。
单明欲言又止，他不知如何描述眼前的画面，他走到一颗小树的树荫下，一屁股坐了下来：“这知了真是烦人，把我思绪都扰乱了。”说着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子往芦苇荡里丢。
唐稚也靠着小树坐了下来，他把圆珠笔揣回衣兜里，又卷起刚才记录下单明描绘的画面的小纸张，来回的在手里卷了又搓开。
过了一会儿，唐稚又掏出烟盒，抖出两支烟，递给单明一支，自己用嘴夹了一支，又拿出打火机给单明点了火。
两人吹着江风吞云吐雾，夏蝉不停的在鸣叫，好像是在抱怨这酷热的太阳，突然单明又手夹着烟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用一只手拍着唐稚的肩膀，一只手夹着烟指向了眼前的一个地方，芦苇丛的浅滩地，这已经快干涸了，现在类似于沼泽地。
唐稚深吸一口烟赶忙站起来，朝着单明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较为稀疏的芦苇丛，除了水鸟的脚印，什么也没发现。
唐稚又深吸了一口烟，就把烟头踩灭丢到了水里：“你又看到了什么？”
单明没顾得上抽烟，他激动的一直指着那个地方：“铁笼，快，那人在这丢了一个铁笼。”
“你是说那还有个铁笼子？”唐稚单手叉腰，一直手当着额前的太阳再次看了看。
二十多年了，河道早已发生了变化，唐稚不敢确定铁笼是否还在原位，但既然单明说了，凶手在那又抛了一个铁笼，怎样他都要把铁笼找到。
这就需要到水文站去拿到近二十年来这条江流道的变化，再通过科学推算，找出现在铁笼存在的位置，这是一个复杂的工作，一时半会儿唐稚还协调不了，他只能先回局里寻找支援，于是他赶紧催促单明赶紧上船。
“啊，回去了？不钓鱼了？”单明不情愿的往船上走，扭头对着唐稚说。
这回上船，单明明显熟练了许多，直接站着就走到了船中间的座位。
“哪还有心思钓鱼呀，下回再约你吧！”唐稚看到单明坐好，就解开绳索，把小船的头推到了水中，自己再跳上去。
单明学聪明了，看到唐稚推着小船离岸，他双手抓紧船身，尽量让自己矮起来，把重心降降低，唐稚跳上船时，他没再被晃动的船身吓到。
绕过单明，唐稚走到了船尾，使劲抽了发动机的拉线，噔噔蹬蹬……发动机启动了，唐稚扭着转向杆，让船转了个身，再驶向江心，烈日当空，唐稚看向远方时不得不一只手挡在额前。
行驶的船只招来阵阵江风把酷暑甩在了两人的身后。
到了码头，游人比早晨多了许多，这些人好像都不怕这烈日，该怎么玩的还是怎么玩。
唐稚交还租来的船只和钓具，与单明在码头告别，本打算送单明到家的，可没曾想，人家的妻子早就带着女儿在码头上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