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过往

尉迟烈上战场那年，不过才九岁。
母亲文德公主是大月国和亲而来，那时的大月乃大陆最鼎盛国家，能与大月攀上关系，是诸国最大的的荣耀。几乎奠定了在这个大陆无人敢欺的地位，大兴历来以此为傲。
直至大月衰败，被叛贼兵临城下。
尉迟烈生母名唤君紫鸢，是大月最小的公主，生的极为貌美。
一度传说嘉庆帝极为宠爱这位和亲公主，两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不过后来大月沦陷，嘉庆帝为了平横前朝与后宫，以无德之罪废黜君氏皇后，改立建安侯府纳兰氏为后。
也许是天妒红颜，君氏幽居冷宫后，在风清云淡的一天里，病逝了。
陛下知道消息的那日，看着君氏毫无生气的容颜，不曾掉一滴眼泪。
只是那一天，脊背是弯的，眼睛是空洞的。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自此，再无人提及这位君氏皇后。
也无人知晓，陛下又没有爱过她，众人都猜测，那样决绝的废黜，陛下怎么可能爱过她。
是啊，那样绝情，那样冰冷。
不过到底有没有爱过，谁又知道呢？
其实他们并不关心这段朝廷趣事，他们关心的，是如今后位的姓氏。
陛下有意抬举纳兰氏，便可让纳兰一族如日中天，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后来尉迟烈在后宫的处境，其实并不好，纳兰氏育有嫡子，又如何让容得下他的存在。
在三番几次的迫害之下，他在宫里活得连一天狗都不如，那个时候他不过才九岁。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在那个无人知道，也无人会为他流泪的那个夜里。
没有什么痛苦是熬不下去的。
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个人向他伸出了双手。
那个人对他说，“想活着，想离开这里，就跟我走。”
“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死于沙场之上，也绝不能死在这里。”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令人安心。
不过，他却笑着拒绝了。
一开始，他是想活着，可是时间长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就算出去了，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不是，他就是一个废物。
有的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
想要带他走的人多了，他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相信了。
而在那个人带他走出这个地方之后，在他真正想活出像个人样的时候，那个人死了。
为救他而死的，太可笑了。
简直是太可笑了。
那是既母亲死后，他第一次，露出那样有生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