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过往

孟初晗转过身，抬头看着上方三层的栏杆。绍于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年前在这里做的最后一场实验中，孟清平就是那个地方掉下来的，就摔在他面前。那是他两年以来，藏在心底深处的一片阴影。
“两年前，在你的那场实验里，我爸从那个地方摔下来。”孟初晗转过身指着脚下的地面：“就落在这里。”
“他是你的……父亲？”绍于白看着她的侧脸，开口时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孟初晗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当时就站在这个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他摔下来，落在你的面前。”
“对不起。”那时的画面忽然不受控制的在他脑中闪现，几乎是在瞬间他的头就开始剧烈的痛了起来：“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不想？你确实不想！”孟初晗忽然一把抓住了绍于白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让他看着自己的脸：“你不想让自己的研究出现任何阻碍，你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时间轮的污点，你不想让你的实验做不下去！你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可你从来都不会多想别人一点，你想的一直只有你自己！”
“不是，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时间轮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放弃。”
孟初晗听着他的话，忽然笑了，越笑越疯狂，笑得眼泪都落了满脸：“可是你没有收手，你换了一个实验场，假惺惺的不再布置任何大型机关，可你的实验依旧没有停！你在绍家的庇护下，依旧肆无忌惮的做着你这种非法的精神控制实验！因为你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受害人。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唯一一个可能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会因为这件事对你不利的人已经被彻底处理掉了，我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人会对你构成威胁了，你才放心的继续下去。”
绍于白想起了邵凛的那张文件中给孟清平家人低的不可思议的赔偿款，为什么他的家人会同意，为什么没有多要一些钱，难道是因为要不了了。他咬着牙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我爸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孟初晗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很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咬着牙点头站起身：“也对，这些肮脏的事情，邵公子是不想知道的，你只要知道靠绍家一手遮天的权势早就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了就可以了。”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绍于白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可除了让绑在他身上的绳子除了在他衣服上磨出几条深深地痕迹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邵公子听说过魔窟吧？”孟初晗的声音冷得吓人。
绍于白全身霎时僵住了，一双眼睛顷刻间睁到了极大，他顿了顿才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一边摇着头说：“这件事明明只要给钱就可以解决。”
“没错，只要给足够的钱，足以封我的口，让我永远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是别的事，他可能会这么解决，但这是你的事，他不可能给你留下任何一点危险。”孟初晗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我，必须死。”
“不会的，不可能。”越发严重的头痛让他绍于白的大脑完全不能思考，他只能本能的不去相信这些话，可他其实知道，孟初晗说的才是真相。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就是这样。不过这一次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有亲自动手，他联合了我家的债主把我卖到了魔窟里。”
“债主？”
“像邵公子这样的人，是不会知道穷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可能会有欠债的机会，当然想象不到欠债是什么感觉。”孟初晗看着他，冷冷的笑了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爸两个人相依为命了，家里本来就穷，还因为早年为了给我妈治病欠下了高额的外债。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爸也拼了命的供我上学，就是为了以后我可以有更强能力挣更多的钱，改善家里的生活，从此以后可以过上自由幸福的日子。为了这个目标，我们都在拼命的工作学习着。直到有一天我们看到了你的实验在招募被试，因为你的实验给的被试费特别高，所以我爸才会去参加那场实验。”孟初晗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我们确实贪财，可我们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们一直都在用正道的途径赚钱，努力的生活着。明明违法的是你，犯错的也是你，为什么受到伤害的却是我们！”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孟初晗忽然一把抓住绍于白的衣领，生生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逼着他看着自己：“检修实验场机关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把我卖到魔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但凡对这件事有一点愧疚，你就不会继续试验！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段虚无缥缈的记忆，你害了多少人！”
“对不起。”剧烈的头痛让绍于白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几乎看不清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我真的错了，我确实早该放弃的。”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
但这点不甘心和那些受害人所遭受的伤害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绍于白想自己果然才是那个真正害人的人，因为时间轮受害的人也好，被林泽彦杀害的那些人也好，只要他活着，不管做什么，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总是会有人受到伤害。与其说邵凛是为了让他活着才丧心病狂的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不如说他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流进眼睛里，迷得他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脸，忽然问：“离开魔窟之后，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