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3 电影院

“咱俩快把这段时间上映的大片、烂片都看了个遍了，你就不能把这票钱带我去吃几顿好的，好歹我还能品出个味来。你说这片名看着就是烂片，你还非拖我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电影院的托呢！”黄晓琳看着大荧幕上那漏洞百出的故事情节，毫无美感的背景画面，演员如同小品似的演出，快奔溃地想将头埋进那桶爆米花里。一天了，沈歆而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竟拖着她来这电影院连看了六部电影，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会在接到电话时便一口拒绝。
沈歆而歪着脑袋，看着嘟囔着嘴，一脸不耐烦的黄晓琳，见她嘴角还沾着爆米花沫，忍不住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请你看电影，还这么多话，你也不是来看电影的啊，第二桶爆米花了吧。挺好，给我省了晚饭钱。”
黄晓琳摇摇头，将沈歆而的手从自己下巴处推开，“想得美，我都想好了今晚吃什么了。”
“晓琳，今天我带你看了一部战争片，一部爱情片，两部喜剧片还有一部恐怖片，你不回味一下故事情节，你脑子里就是盘算晚上吃什么？”沈歆而重新将身子埋进座椅中，抓起一把爆米花，一颗一颗吃着，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的情节发展。
黄晓琳指着这寥寥数人的5号放映厅，再指着电影，有些难以理解道，“数清楚没，带上咱俩，这里一共五个人，那拐角处的那对情侣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抬起头过，我想你这样的成年人，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有最后排那个呼声震天的，一看就是花了电影票钱来当开钟点房睡觉的。再说这关于澡堂子的电影，老套的失忆梗，不同的是换成了个男人，再加上毫无创意的亲情牌，你让我品什么？”
“品世间百态，不同的电影，不管烂片也好，佳片也罢，你不能否定的是这部电影都有投资，只是最后这投资收益不同罢了。再说这些故事情节，你觉得老套，雷同，或是感动、共鸣，都因为是你生活中曾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你在用你的阅历去衡量这部电影的好坏。可是编剧也许不这么想，他们在创意的时候，可能早预料到了被人捧还是被人踩，不管最后进这放映厅的有几个人，至少，有人看过，最后还会给几句品论，他们也得到了收获感。”沈歆而语气低缓，却似有万般心事。
黄晓琳死死看着沈歆而的脸，终于开始恍然，这丫头今天也许不是单纯的请她看电影，而是她有心事，无处排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而又不知道怎么告诉我？”
“今天是笑笑出院的日子。”看着黄晓琳惊讶的张着嘴，沈歆而点点头，继续说道，“她知道你的脾气，不让我告诉你。”
“不是，你先告诉我，她生什么病住院了。然后再解释一下，她出院不告诉我，和我脾气什么关系，又和你拉我看一天电影有什么关系？”
沈歆而不想在放映厅继续下面的话题，因为黄晓琳接下来的声音足以“震惊四座”，她起身示意黄晓琳一起走出了放映厅，来到安全出口位置，这才说道，“笑笑被韩斌打了，左臂骨裂，身上多处伤痕，都是新伤叠旧伤。”
“什么，韩斌打笑笑，他把自己当导尿管了？”黄晓琳果然声音提高了八度，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歆而。
“啊？导尿管？”沈歆而被黄晓琳的新词汇弄的跑了神。
“好大尿性啊。他韩斌真把自己当天之骄子了？他不就是个山沟沟出来的，他是忘了当年天天啃馒头，笑笑把自己的饭卡给他，笑笑吃半年方便面的事了？当时他感动涕零地在我们面前发誓，一定要对笑笑好，如今才多大的成就，就打起老婆来了，他还是个男人吗？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走，我们现在就去笑笑家，我们的姐妹不能这样被人欺负了。”黄晓琳边说，边撸起袖子，扯着沈歆而就要走，忽又想起什么，她松开拽着沈歆而的手，打起了电话，“蔡一凡，给你十分钟时间马上到中心城来接我。什么？你在西郊钓鱼，祝你掉下去被人当鱼钓起来，平时没事的时候一个劲在我眼前晃悠，这用到你了，你就跑天边去了，别叽叽歪歪了，白白。”
黄晓琳揣起手机，看着还站在那的沈歆而，催促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沈歆而抽回被黄晓琳拉着的胳膊，轻声说道，“这事咱们管不了，如果我告诉你，笑笑对韩斌觉得有亏欠，她承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觉得我们插手有用吗？”
“她脑子被打坏掉了吧，她是受害者，竟然觉得对施暴者有亏欠？”黄晓琳表示难以置信，她背靠着墙，诧异地张大嘴巴。
沈歆而对她的反应一点不奇怪，因为当她从冯笑笑口中听到这句话，她的反应比黄晓琳还激烈，“我问了笑笑一夜，起初她就是不愿意承认是韩斌家暴，渐渐被我问崩溃了，才告诉我一切。”说到这，沈歆而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韩斌家重男轻女，可是笑笑生了个丫头，韩斌父母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生个男孩，他老韩家不能断了香火。于是笑笑就想再生一个，满足他们家的心愿，可是不知道怎么，药吃了不少，孩子却再也怀不上了，渐渐的加在她身上的冷言冷语多了起来，韩斌也开始动起了拳头。而笑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她把自己受到的一切归咎于自己。晓琳，当她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一脸肯定地告诉我，韩斌每次打完她，都会跟她哭着认错，后面几天对她会非常温柔体贴。她觉得只要她好好看病，能再怀个孩子，她和韩斌就会和好如初。那一刻，我彻底无力再与之交谈，现在你觉得还有必要去她家吗？”
黄晓琳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她脑海里都是冯笑笑那“柔弱风条低拂首”的楚楚可怜之姿，她对韩斌刻骨的爱，是造就她懦弱、隐忍的源泉。因为害怕失去，又依恋那施暴后伪善的温柔，她已经彻底迷失了自己。“所以你拉我看了一天的电影，就是在找机会跟我说这事？”
“也不全是，是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我只想有个地方可以完全放松，放空自己，不去想。”这几天牟奕梵的无处不在，渐渐打乱了沈歆而的生活，他总是能找到各种让沈歆而不能拒绝的理由乖乖跟他走，比如找了一个好的骨科医生，宝儿需要购买生活用品。。。而应寒这几天却又似乎特别的忙，每天都是沈歆而上线给他开好保护罩，看着那几分钟、十几分钟的在线时间，沈歆而每天除了只能发一条问候的信息外，也不好去打扰他忙碌的工作。
正当沈歆而犹自沉思的时候，黄晓琳突然似发现新大陆一般，胳膊肘捣着沈歆而，一手指着左前方，“那不是碧螺春黎冬晴么，你看她牵着的孩子，是她儿子吧，长得那么像。她什么时候结婚了，这保密工作太好了吧，都没听人说过。”
顺着黄晓琳手指的方向，沈歆而看见黎冬晴左手牵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从电影院门口经过，小男孩步履蹒跚，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抱。乐乐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