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丧礼

冷风从衣领灌了进来，巨大的温差，让杨天铭打了一个寒颤。
“先生，要不要打车。”
“先生，送一程吧。”
杨天铭不耐烦的松了松领带，一个起脚，将脚下的可乐瓶踢的老远。
“先生，送一程吧。”计程车司机探出头，锲而不舍的缓缓跟在后面。就冲着这个男人脖子上那么粗的一根金链子，也是个有钱的主。喝的这么高，绕个弯路，指不定还能多挣一点。正当司机做着发财梦的时候，只听男人一声暴吓，“滚！”
“脑子有病！”司机悻悻的骂道，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杨天铭只觉得一阵疲惫。颓然的扔下手中的西装外套，坐在了路牙上。
这里并不像大城市，夜晚依旧热闹喧嚣。这个点，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几乎都是社会底层为了生计打拼着的。他这幅打扮，这个状态和这个城市，有点显得格格不入。
不远处，偶尔的几栋大楼闪烁着LED，上面滚动的播放着金店的订婚钻戒的广告。曾经，他所有活着的信念就是为倩儿报仇。他按着隐隐发痛的肝区，最近病又严重了很多，不吃止疼药完全已经压不下来了。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就是等着看着那些曾经伤害他们的人有什么下场。那时候，他就算闭眼，也再无遗憾！
想起倩儿，他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么小，扎着两个牛角辫。那时候，他六岁，被妈妈遗弃在高速公路边。
曾经，他是个在盛夏连一块钱冰棍都买不起的小孩。因为他有一个赌鬼加酒鬼爸爸，和一个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回家的妈妈。比起喝醉了酒就会拿鞋底抽他的那个男人，他更喜欢妈妈，至少每次她消失好长时间后，再次见面，会给他带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当村子里的小孩背后朝他砸石块，骂他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孩的时候，他就朝他们吐苦水。他以为他会一直吐着口水长大，以为那就是最坏的结局。直到一天晚上，村支书急匆匆的敲开了他家的门。“你爹不行了！快去看看！酒喝多了，栽进田埂摔死了。已经没气了”。那时候的他，无悲无喜，好像听着别人的故事，无比的蓦然。后面，就是人来人往，什么都不需要他做，毕竟社会主义社会是不会让人抛尸野外的。
一切都跟他密切相关，每个人都会无比心疼的，或者是假装无比是心疼的说，没了爹，这个孩子可怎么办。爹再不靠谱，也是个依靠啊！一切好像又跟他无关，他那么小，才五岁。话都说的结巴，整场仪式他只是木然的站着。
直到消失很久的那个女人，边哭边嚎的冲了进来。“死鬼啊！你就这么走了！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他觉得惊奇，怎么会有人把悲伤的话语唱成一首调子。他看着这场喧闹的表演，直到很多年以后，母亲夹杂着唢呐的哭丧声还能时时回响在他的耳边，让他觉得聒噪。
他最深的记忆，就是村支书走到他面前，把他的手放到妈妈手上，“天铭，乖乖听话，以后跟着妈妈好好过日子！”
那双手是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