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威逼（四）

“真的不知？”
“你信我啊，我是真的不知啊，你也说过了，我是蠢笨之人，哪里能想得到这些个事情啊，我只是帮她做事，其余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最好你没有隐瞒什么！否则。”
“否则我是要造天打五雷轰的。”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希望自今日起，你可以安守本分，别再做这些害人害己之事。”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只是，凤芝，我今日已将虞小娘招认了出来，她定是不会放过我的呀！你得帮帮我，否则依她的蛇蝎心肠，她不会放过我的，我必死无疑啊！”梅香恳求道，像是溺水之人拼了性命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眼眶猩红，悲愤与恳切交加，四肢虽仍被捆绑着，但身体还是不住前倾，她的头发已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鬓边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地无处可去，那披头散发的模样，似是地狱之中被禁锢着的恶鬼。
“关我何事！你屡次害我，我没有千刀万剐了你，现如今还留你一条性命，这已是我的极限了，你觉得我还会去管你的死活吗？”
“不，不不不，凤芝，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为了你，才招认出来的呀！我求你，就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求求你帮帮我，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往日的情分，你说的可是你没有害死我的情分？”凤芝漠然。
“求求你，至少看在我们一同服侍大娘子的份上，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以前都是我做下的孽，只要你能帮我，我必日日在佛前为你祈福。”
不知为何，看到梅香的模样，凤芝恍然想到了从前的自己，挨打时求饶的眼神与现在的梅香如出一辙，她心中突然涌动起了一阵酸涩。
原来，自己和她，竟是同样的人。
只是助梅香逃脱何其困难，既不能让虞小娘的人有所察觉，那么这个理由就要编的充分恰当，又得让大娘子爽快答应，不生怀疑。
“明日你去向大娘子告假，一定要表现出身体虚弱，还不能侍奉的样子，语气恳切些，这些日子你就先不要出门了，待我想出一个计策来，你莫要轻举妄动，让人抓了把柄。”
“是是是，好好，我都听你的，我明日就去告假，求大娘子再容我修养几日。多谢你，多谢凤芝，我，我来世一定为你做牛做马，还报你的恩情。”梅香连连低头致谢。昔日宿敌如今成了救命恩人，这样的角色转换来的迅疾，梅香心中虽有无措与不甘，但为了保全性命，为今之计，只有听任凤芝安排，才能逃脱那个人的魔爪。
“若有来世，还是不必见了。”凤芝冷言说罢，便取了绣框中的剪刀，将梅香的左臂从衣衫做成的绳索中解救了出来，她将剪刀掷给她，“剩下的自己结吧，明日该如何向迎春隐瞒今晚发生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是是是，我知道，你放心，这是我的性命，只有我自己会万分在意。”言语中带着凄凉寂寥，她揉着酸痛甚至麻木的臂膀，沉声说道。
凤芝推开房门，四下查看无人之后，轻柔迈开步子，自夜色中隐匿而去。只留梅香于卧榻之上，垂首低泣，连哭泣都要隐去声音的痛苦，传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