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儒与孟洛舟赶在宵禁前回到落脚的客栈,孟贺四一行人已经洗漱过一番,也吃饱喝足了。客栈东家极有眼色,也不拘什么价格,客栈厨房里能弄出来的好酒好菜,都可着劲的上了满满一大桌,众人这一路虽不至于捱饥抵饿,可因着忙着赶路,一路上也没能好好吃过几顿,有时一包干粮就算解决了一顿。现在到了孟洛舟与孟无忧落脚的地方,方才真的安下心来,这一顿饭吃得很有些淋漓尽致。
孟洛舟俩人刚出现,眼尖的知夏便发现了,猛的扑了过去,其余人也站了起来行礼,毫无防备的孟洛舟被知夏惊了一惊,待看清扑来的人时,不由一喜,一把扯住准备跪下去的知夏,伸手拍着他的肩:
“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杨大儒原有一个书僮一个长随,这次却没跟着来,一直跟着伺候的都是知秋与寒露,杨大儒下意识的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知秋不知何时已经垂手立在自己身边,但却不见寒露。
知秋等杨大儒收回目光,方道:
“先生,寒露路上受了些伤,刚刚大小姐着人请了大夫,此时还在厢房里。”
杨大儒点了下头,倒没说别的,转而问孟贺四:
“你们是怎么脱的身?”
孟贺四道:
“这事说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他们虽一直防着我,一路上都对我下软筋散之类的药,除此外,倒未受什么罪,好吃好住的供着。一路往西南去,到了西南府,把我安置在一个民宅里,忽地放松了看管,也不再下药了,除了两个没什么功夫的童子外,看管的人都全部没了影踪,我的马就拴在后院马厩里。与其说我是自已脱的身,倒不如说他们故意放我走了。我们想了一路,我们东平侯府与西南那边,不管是朝中的,还是道上的,向来无甚往来,却亦无过节,这回他们却插上一手,事情倒是有些不寻常。”
孟无忧听罢,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晴瞟着孟洛舟,孟洛舟摇了摇头:
“西南王是世袭的异姓王,与军候素来来往都不甚密切。”
孟无忧一听这话,自然是明白的,西南王固守一方,有地有兵有权,而军候,也大多都是手里有兵的,两者若走得近,皇帝怕是睡不着了,为了避嫌,自是不会过从过密。于是孟无忧幽幽叹道:
“贺四叔这事,总不能不了了之,不然,往后不得谁愿意了都可以往咱们家的人身上捅一刀?西南王那不好下手,那就想法子找找大巫也是使得的。”
孟无忧说到“大巫”时,孟贺四抬眼往孟无忧那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孟无忧翘了翘嘴角:
“至于找大巫的事,自然是叔父的事。”
孟贺四又抬眼看了孟无忧一眼,神情更是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状。孟无忧心下已笑得翻江倒海,脸上偏一副一本正经状。
孟贺四的眉眼官司,杨大儒看在眼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用手抵在唇上,轻轻咳了两下才把笑声压住了,若无其事的道:
“本也该孟大帅出面才是,谁不知道贺四原是他的人。”
孟无忧看着杨大儒,笑得一脸纯阳:
“我回到庄子里便修书与叔父,这事可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孟贺四一脸的生无可恋。想想自家主子与西南大巫从前那些事,不管是男的抗旨不遵,还是女的千里走单骑,哪个都能成为不管是官家还是平民的饭后谈资,谈得轰轰烈烈那经久不息,那都可实在是一言难尽!
孟贺四看到孟大小姐弯弯的眉眼,若隐若现的梨涡,怎么看都有种看戏不怕台高的感觉。
不管如何,孟洛舟与杨大儒的事也算告了一段落,孟无忧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发觉要做又未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孟洛舟的事一担搁,年前回京或到外祖家走一趟是不可能了,人不到,礼是得更用心了。
孟无忧因心里有事,第二天天刚亮便带着宜秋几人启程往庄子里去了,孟洛舟看着顶着风雪绝尘而去的孟无忧,不由得一阵心疼内疚又无能为力。
杨大儒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可谓是相当了解的,看着他神情恹恹,便道:
“人都是各有所长,所以也宜各行其职,俗务上你确实是不如无忧,即便是你与她一同回庄子里,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现倒不如听她的安排,在这刑州府……她需要的不是遮挡小雨的蓑衣,而是参天大树,你可明白?”
孟洛舟抿着嘴,点了点头,扯了个勉强的笑:
“道理弟子也是明白的,只是这许多年,家里家外,就是父亲与叔父那里,都是她在忙,我却是帮不上,这次出事,更是累她从南到北一路奔忙,整个人黑瘦了一圈,有时我竟是忘了,她还有两年才及笄了,如今只是个孩子。你看京中如她一般大的女孩儿,不少还依在母亲怀里索要新衣钗环,她……”
说到此处,孟洛舟语调里竟带出了浓重的鼻音。杨大儒见状,抬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
“人都是各有所长,所以应各司其位各谋某事,于俗务,你自是比不得无忧,你的职责在于给她建个遮挡风雨的厚墙,让她日后行事无后故之忧,再说你又怎知她做这些事情之时,不是心情愉悦心甘情愿的呢?你却只看到她的辛苦,正所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孟洛舟回想了一下孟无忧始终如一的弯弯眉眼和言溢于表的欢声笑语,心里才觉好受了一些,笑容也没那么牵强,深呼吸了两下,收敛了情绪,方对杨大儒道:
“那便听老师的,这几日我们且在这刑州府里走一走看一看,无忧多有赞誉之地,想来必是值得领略一番的……您想先往何处?”
杨大儒想了想,便道:
“且先去落梅山吧,如今正是梅花开得最盛之时,落梅山上的法弘寺倒是个好去处,据说那法弘寺的后山梅林里有一清泉,终年不枯,平日多有文人雅士相聚那处,煮茶赏花。”
孟洛舟下意识却觉得不妥:
“若是多文人雅士处,学生觉得还不如避上一避的为好,毕竟您……”
杨大儒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名儒,平日虽低调,可认识他的人实在不少,特别是文人,谁不以识得杨大儒为傲,可如今不比平日。杨大儒自己自然是明白的,他微笑道:
“无忧自是想到了这点,她把未央留下了。”
孟洛舟想起孟无忧在河驰时的那张自己都认不出的脸,忍不住嘴角翘了翘:
“既然是有她在,我们去哪都无妨了。”
未央的手巧得出人意料,不过两刻,杨大儒与孟洛舟便成了两位年纪相仿的书生模样,杨大儒经她一捣鼓,倾刻间年了个三十许的白面书生,连有些花白的头发都黑得发亮,而孟洛舟则是一脸胡根,脸色发暗,一副二十好几,不得志的颓废书生模样。
两人迈出房门,寒露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半张着嘴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始终分不出谁是谁来。孟洛舟见状,不由笑着对杨大儒道:
“看寒露这傻样,可见未央手确是巧,只是寒露却不能跟着了。”
杨大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顶着张自己都没见过的陌生的脸走在路上,实在是个新奇又新鲜的感受。
寒露自然也明白,自已自京城起便待候在先生身也,自己的样子早为有心人熟悉,于是便也无二话,去唤了余冬和庆春两人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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