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人要的黑天鹅

窗外的灯光昏昏沉沉的醒着，若程在卧室的床上清清醒醒的躺着，她的心里有一团火，但是她又分不清自己在气什么。
认识若程的都知道她是一个很“圣母”的人，她尤其害怕虫子，甚至连蚊子也不敢拍。大学时候遇到蚊子，若程总是一边躲闪一边叫唤“卿卿！卿卿！有蚊子！”但其实，她也很清楚蚊子应该被拍死，可临到那一刻她就是下不去手，但她又不想被蚊子叮，最后只能鬼哭狼嚎的跑着躲闪，因为她觉得拍死蚊子像是拍死了一条命。卿卿把她的行为称为“愚善”。
这次，是她生平第一次实实在在的伤人“性命”。
当从卿卿的口中听到文杰被自己“痛下毒手”的时候，若程久久没有说话。卿卿开车陪若程去医院，一路上若程都把自己深深的陷在副驾驶的座椅里，原本就只有45公斤的娇小身躯，那一瞬间看起来似乎格外的弱小。
车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不知所措，像等待宣判的法庭，若程就站在宣判席上。
卿卿测过脸看了一眼若程：“你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若程嘴角微微含笑，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空洞的凝望着前方的灯火。直到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沉睡的文杰，内疚、歉意、心痛、悔恨，在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汇集成了一份心底从未放下的答案。
若程静静的看着文杰的脸，睡得像个孩子，头发有些凌乱，有几根倔强的竖了起来，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病房里有张很大的窗户，窗帘半开着，淡淡的阳光照着他的脸，一点不像一个冷酷的人，他的睫毛很长，有着浓密的长睫毛。
她在病床边轻轻坐下，听着他平稳而缓慢的呼吸，看着他一遍一遍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每次醒来他都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原来，人在既不思想也不向往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文杰昏迷的四个小时，若程肆无忌惮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不必再掩藏眼神里流露出的心事，她甚至做了种种的假设，种种糟糕透了的预想，她实在很佩服自己医疗常识贫乏的脑袋里竟然可以做出如此多的想象，但是又有什么关系，不论什么结果她都愿意付出一切去承担……
一直到文杰彻底醒来。
时间在医院里过的很慢。文杰头晕的的时候，他就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和若程一人戴着一只耳机听音乐。若程趴在床边，隔着病房的玻璃窗户看着窗外，外面是蜿蜒的大街，车流无声的流淌，这样的下午温柔而美好。
两个人起初都安安静静的听音乐，后来便常常因为歌词所表达的观点展开辩论，各执一方观点，虽然说话的语气依然柔和，却各自倔强，再后来文杰开始越来越喜欢捉弄她。
有一次，两个人对面坐着吃饭，文杰问：“你说两个人恋爱的条件是什么？”
若程停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说：“要有缘分吧。”
“太虚无了，说的具体一点。”
“最基本的，要三观契合。”
文杰摇了摇头不赞同。
“那你觉得呢？”若程很想知道。
“男人、女人。”
“废话！”
“对，还得有很多很多说不完的废话。”
病房里几乎所有的地方若程都睡过，单人沙发、床边、板凳、躺椅，有几次文杰拍拍她：“回去吧，我自己在这没事。”她总是点点头：“我一会就回去。”可她一次也没有离开过，文杰也没再说什么。
风吹动着窗帘。若程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若程以为他们很亲近了，亲近到自己已经忘却了耿耿于怀的事情，于是她一边以道德为借口，给自己披着伪善的外衣，说什么责任、义务，都是谎言，她骗了文杰，骗了自己，一边任由自己心底根本无法控制的贪恋蔓延，无限的沉溺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那天晚上，她看到他和章雨在病房喝酒，像是一束梦中出现的探照灯，一下让她清醒过来，一切自欺欺人的美好都破灭了。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很长很长的走廊，寂静而落寞。他，也只不过是在骗她……
第二天，若程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的声音。她全身都是酸疼的，皮肉仿佛都是酥的。若程摸索着把手机挂掉了，她疲倦到了极限，仿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主人的清醒，电话铃声再次不服输的响了起来。
若程闭着眼睛，恍恍惚惚的接起电话。
“你总算接我的电话了。”章雨在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
“嗯……有什么事吗？”若程的声音依旧迷迷糊糊，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对方笑了笑，像看着自家的宠物一般，带着宠溺的语气：“快醒一醒，我想找你说几句话。”
“好……”
“那我们10点半在迎春路的屿鹿咖啡见吧！”
“嗯……好……拜拜……”
挂掉电话，也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若程再次似睡非睡的趴回床上。
没多久，卿卿的电话也追了过来。
“大姐！你的手机是座机嘛！”
“嗯？”
“你今天出差啊！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要再不接电话我就去你家砸门去了！”
“出差？为什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说啊。”若程一下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