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谢长寄番外（2）

早已经不记得那时候是如何死去，但从我再次从冷宫醒来时，我知道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不过这次稍有不同的是，轮回并不是将一切归零，而是做出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曾经听闻过一个故事，如果有人愿意以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代价去换去，或许亦能做到如此情况。
所以付出低价的，是谁？
我用一世所学到的东西以及记忆极快的速度爬到了东宫储君之位，这一次我却没有选择留在宫中，而是去做一件答应过的事。
我没有想到过，这一场，她竟然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我看着她牵着母亲的手从集市而过，脸挂着甜甜的笑。
即便如此，再过不会随着剧情的再度开启，她也很快会失去这平静的一切。
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似乎很大，我看着她孤零零坐在河边抹着眼泪，心底那股密密麻麻的痛意又再次泛起。
我确实在文泉城的水里下了毒，不过当晚我便因为后悔又在源头置入了解药。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来取过水，而那场瘟疫还是莫名其妙的到来了。
再后来我跟随着她去了一个小村庄，她安静而乖巧，却总是不讨玩伴们喜欢，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个“野孩子”。
仔细想想，但凡那时候我能鼓起一分勇气去抱抱她，带她走，或许这次是否结局又会不一样呢？
而等妖兽袭击村庄，我去寻她时，她早就已经被那赶来的道长护在了怀里。
他二人天生一对，自一世开始便是如此，我到也无什么不甘，我只是单纯的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恶心罢了。
但幸好，相遇的机会那么多，即便是一次次错过，却总还有再重逢之时。
［呐，我叫谢长寄，你叫什么？］
我如是笑着开口，朝她丢过去一个栗子，仿若萍水相逢素不相识。
从临渊城到潼北镇，我眼睁睁的看着天真无邪的她再次被卷入仇恨，那漂亮的眸子重新被黑色侵染。那白皙的脸再次溅温热的血渍。
我如是心疼的弯腰擦干净她脸的血，望着她麻木神情那一刻恍惚间就意识到，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资格去拯救她。
站在她身边，将她及时从黑暗拉回明亮里的，永远是那位白发道长。
即便是如此，明明在潼北镇就觉得从此分道扬镳不再执着过去的我，还是忍不住跟随着她去了蓬莱岛。
庆幸我这不怎么好用的脑子还能勉强胡编乱造个假身份，无论什么名字什么容貌也好，只要能跟着她便好。
如此默默注视着的我，倒像极了话本折子里那些不安好心的登徒子。我想得到什么？我根本没有目的。
前世你照顾我数载护我周全救我性命，今生就换我来站在你面前替你挡去那些骤风急雨。
试炼之地的秘密藏着多少不可言说的曲折，即便是我再怎么尽量护着她，这脆弱的小姑娘还是会轻易的被感情击溃。
眼睁睁的看着同伴的死去，她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让人心疼。
［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为什么人总是这样，连自己许下的承诺都从不去履行！为什么啊？！］
是啊，人的一生为何这样短暂。为什么人总是连自己答应过的承诺，都无法履行。
我心疼得紧，一遍遍告诉她，人间便是如此，而她已经是这世最好的孩子。
我也只有短暂的一生，或许直到我彻底死去，对于她无尽的寿命来说只不过是过去区区一个百年。
或许对于那时候的她而言，很快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忘却这么一个人。
意难平，只是因为独自守着这份沉重的记忆，而对方却丝毫不记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站在身后安静的当一个影子，我也甘之若饴。
能在皇宫再见到她属实在我意料之外，我很快便猜到她大抵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必须待在这里，就像是一世那般。
而越发临近的祭坛也提醒着我，她命中的劫数已经悄然到来。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或者记起了什么，那天天牢外很冷，而她下意识都闪避的眼神更冷。
兄长来找我的频率愈发异常，他望着我时总是蹙着眉一副不解而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非常担心我在做什么，或者说他甚至已经猜到。
有的时候，我亦会厌恶自己的自私，如果在她与兄长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活下来，到那时候，又该如何呢？
在她失踪之后，我独自在那院子里坐了许久，房间里一切摆设我都像一世那样尽力还原，仿佛这样就能保存住那些脆弱的过往一般。
感觉不到痛苦的身躯失去知觉，唯独在鲜血冰冷流动时我才能偶尔沉醉在失血过多的幻境里，一遍遍回顾着那些平平无奇而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今年的初雪，是那样冷。
冷得当它落在我掌心时，我便毫不犹豫的的选择去履约。
［只要你想，等下雪的时候，我便吹给你听。］
即便那牢洞里的熔岩轻易的舔舐着衣摆，剧烈的高温压得人喘不过气，在看见她抱着膝盖独自缩在角落里那刻，竟是眼泪比话语还要先落下来。
那样怕疼娇气的小姑娘，如今无论承受着怎样的痛苦都无法好好的表达出一句难过，我安抚着她，笑着说带她出去看雪。
在那样漂亮的初雪里，牵着喜欢的小姑娘，任由白雪覆盖在眉间发，将一起都染成无暇的白。
如果就此带她远去，再也不管什么家国仇恨，她会感到快乐吗？
在生命逐渐流逝，清楚的意识到死亡即将到来那刻，我心底比恐惧更深的竟然是以后再也无人会带她去吃糖看雪。
如果我走了，还有人会护着她哄着她呢？
如果我走了，她今后该怎么办呢？
基本再怎么不甘再怎么心疼，当空洞的脑子里浮现起那些在意的人的脸之时，我还是无奈的松开了手。
遗憾的是没能陪你走完一生，庆幸的是我至始至终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