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作羹汤

第二天，一大早，林一一就拽着鹤鸣来了德聚楼。
小姑娘一手握着一个红薯，冲着一旁站的像棵树的男人道：“我昨夜想了几个菜谱，今天过来试试看。你待会儿帮我尝尝看。”
“嗯。”见过她高谈阔论，见过她醉酒撒娇，见过她很多种样子，唯独没见过她洗手作羹汤的小女人模样。鹤鸣心中是期待的。
面对各种工具，菜品齐全的厨房，林一一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她将袖子撸到胳膊肘，端起一盆子已经去了皮的地瓜，这一盆子的地瓜重的很，坠的她胳膊都快伸不直了。见一伙计过来，赶忙塞进他的怀里：“把这个先拿去蒸了，蒸的软一些。”
看着红薯上了蒸笼，又拿起几根地瓜，噼里啪啦的剁成滚刀块。裹了些面粉直接丢到冒着泡儿的油锅里去。
见地瓜炸的差不多了，赶忙用竹篦子将地瓜捞起来控油。
见她还不停火，站在一旁围观的鹤鸣问道：“锅怎么还在烧？”
“再炸一遍。”说着将控好油的地瓜又一股脑的倒回了锅里。金黄的油围着一块块地瓜嚣张的冒着泡泡。知道把它们都炸成焦黄色。才将竹篦子伸进油锅里，把它们都给盛出来。
在一旁闻到香味儿的鹤鸣，伸手捏了一个就往嘴里塞，却被一巴掌打了下来“烫不烫？”
看着泛着油光和红意的手指，他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有点！”
也正在这时，那边蒸笼里的地瓜飘出香味儿来。
“把红薯拿出来晾凉，碾成泥。”
林一一抱着糖罐子，冲蒸笼旁的伙计道。
“哎－－”伙计拿着两快湿布，麻溜的将蒸笼从蒸锅上端下来，放在通风口晾凉。一时间红薯的香味顺着风涌进厨房的每个角落，丝丝甘甜充盈在每个人的鼻尖。
起锅放水，水开放糖。足足放了三个盛汤勺子的糖在锅里，才舍得将糖罐子给放到一边去。
糖经热遇水，很快就融化了，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细细密密的小泡泡。颜色也从最初混浊的白色逐渐变成秋天梧桐树叶一般的焦黄色。糖味儿越来越浓。
一旁的鹤鸣不是被糖味儿熏的，还是灶台太热，整个人的脸庞都红润可人。
见熬的差不多了，她便伸手拿过刚刚炸好的红薯，倒进糖稀里去。拿着锅铲迅速的搅拌。
糖稀像是见到恋人，七手八脚的缠了上去，直到每一颗地瓜块块儿都裹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糖壳儿才罢休。
待这碟子地瓜端到桌子上，厨房的伙计和师傅就一股脑儿的围了过来。手里拿着筷子，眼睛就差冒出绿光来了。
“大家伙尝尝？”
话音刚落，众人的筷子便出现在碟子中，夹起一块，还未凝结成块儿的糖稀便随着地瓜一起被夹起，在空中拉起一条晶莹透亮的糖丝。
一旁的鹤鸣双手撑着灶台，看者围成一团的人和那盘子几乎快被消灭的“菜”，心中一阵迷惑，一把将人从桌子旁拽了过来，一只手将她圈在锅台旁，低着头问道：“你不是说做给我尝尝的吗，嗯？”
“啊，那个，形势所迫。”
“形势所迫这个词都快被你用烂了吧，林一一。”
“今晚回家给你做。”
“行。”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鹤鸣果断转身走到通风口去看那木盆里的地瓜泥。
“这个要做什么？”他一手端着木盆，看向还傻站在灶台旁的人。
“做好吃的！”那人听到他的声音，赶忙跟了过去。
将盆里的地瓜泥一分两份，分别放在干净的盆子里。
“给我拿糯米粉。”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个伙计搭理她。林一一又喊了一句“糯米粉。”
看着一群人围在桌旁吃的正香，每一个人搭理她。鹤鸣噗嗤的笑出声来，得瑟的说“没人搭理你了吧。”
虽然嘴上嘲笑她，可他还是将装糯米粉的布袋子拎了过来。
只见她舀了一大瓢糯米粉倒进地瓜泥中，又倒了一大勺糖，将它们揉吧揉吧揉成一个金黄的面团。又揪成一个个小面团，揉成一个个金黄的小球。扔进油锅里炸到飘起来。再将它们给捞起来。
生怕又被抢光，一出锅，小姑娘赶忙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金黄的地瓜球，撅起小嘴吹了吹，趁旁人都不注意，塞进了鹤鸣的嘴里。
刚从油锅里出来的吃食，烫的人牙疼。鹤鸣又不敢声张，只能把地瓜球藏在嘴里。
“好吃吗？”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也顾得不得烫，嚼了两口就吞了下去。那地瓜球像是一团火一样落到胃里。
“好吃。”鹤鸣道。
“那就行，李先生应该会喜欢。”听到肯定，林一一的心突然松了下来。
笑容戛然而止，原本柔和的脸瞬间变了天，“太甜了，我不喜欢吃甜的。”虽然早就知道她费尽心思做这些是为了讨那个姓李的先生欢心，可有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心中就是不舒服。
“我累了，昨晚没睡好。先回去了，你待会儿忙完了直接回府吧。”
小姑娘是个在情感方面后知后觉的人，自然是不明白鹤鸣的弦外之音。
“那，你先回去吧，还有两个菜。我做完了再回去，这边的伙计师傅会帮我试菜，你回去好好休息啊。”
“嗯。”只这平淡的一句，便再无下文。
这几日的确是折腾的够呛，回了府，鹤鸣一觉便睡到了傍晚。透过窗看着暗淡的天空，几缕红霞挂在天边。像是蜿蜒不断的河流。恍惚间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只鸟落在窗口挂着零星树叶的枝头，如今已经是深秋了，不久冬天便会如期而至。
起床穿好衣裳准备去吃饭，谁知刚拉开门，一个小小的身体就倒了进来。虽没看清是谁但大概也猜到了，赶忙蹲下来将人接进怀里。
她穿着那件鹅黄色的长裙，小小的缩成一团。像是一团暖阳跌进了自己的怀中。
白天酸了吧唧的心情，都被这团子暖阳给晒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