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回京的路上遇了大雪，停留了两日，终于赶在小年之前到了京都。
已是年下，京都处处是张灯结彩，在大雪的映衬下，尤为喜庆。
马车穿过了熙熙攘攘的长街，最终停在了鹤府的门前。
暗红的雕花大门敞开，远远便能望到院中的红梅。奴仆迎出门来，马车从后门进了鹤府。
而此时的长街上，鹤鸣正在挑选糕点。母亲叮嘱他出来买些蜜饯和糕点。过年的时候便省的出门了。
卖糕点的摊子积满了人，带着娃娃来买蜜饯的，包了礼盒要去送礼的。热热闹闹的，十足的过年气氛。
鹤鸣正挑着果子蜜饯，就听身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与摊主闲扯，那男人撇这嘴道：“刚刚看鹤家的车回京了，鹤家大郎，带着一个小姑娘回来了，那小姑娘长的叫一个俊俏，只是太可惜了，以为跟进了京就能做正室，可到头来还是得做个小妾，谁让鹤家老夫人看上的是陈家的女儿呢。”
鹤鸣自然是知道这人口中的小姑娘是自家一一，冲身旁人嚷道：“瞎说什么呢？那是我哥的同僚。”
“女同僚？二郎，你呀，还小！京中可都传开了，你家哥哥要未娶妻，先纳妾！”那人不怀好意的冲鹤鸣笑道。
“滚蛋。我哥不会做那种事情，一一也不会给他做妾！”鹤鸣手中糕点一丢，转身就走。
而这不知是谁杜撰的谎言，却像是长了脚一样，未到午时，便传进了陈家的大门。
没了买蜜饯糕点的兴致，鹤鸣便空着手回了家。
见母亲与大哥，一一正坐在堂上，逐一打了招呼。
许久没见到一一，但母亲在堂前，自己是应该收敛一些的，便将在街上的事情告诉了三人。
原本端坐在堂上的鹤家老夫人，听了这话有些慌了神，转头问道：“一一呀，我知道你与羽儿并无男女之情，将你卷入其中是我鹤家的不是。你觉得这件事如何处理比较好？此事关乎的不仅是鹤，陈两家，更关乎你的名声。”
林一一起身，轻移莲步，站到了大堂中央：“老夫人，相信此时消息已经传入了陈家。如今已是中午，不宜登门，今日送拜帖，明日便去陈府下聘。”
听到林一一说，明日便要娶下聘，鹤羽的心中突的变的空落落的：“是不是早了些。”
“大人，早与晚对您来说无异，可对陈家来说不一样，这是陈家的脸面。在这京中，最重要的便是脸面，若是迟了，便是做实了谣传。拜帖，也要今日就送，让陈家先吃一粒定心丸。”
“这样做确实可以缓解我鹤陈两家的事情。那你呢？”
“母亲”鹤鸣走上大堂中央，跪在地上，“还请母亲允许鸣儿在大哥提亲后，为鸣儿做主，下聘提亲。”
鹤家老夫人，又惊又喜，拍了拍桌子，连忙问道：“谁家的姑娘？家在何处？”
他望了一眼身旁许久未见的小姑娘，面露微笑道：“玄尘林家的女儿，样貌姣好，熟读诗书，品德端正。”
“可有画像？”
见弟弟一直打哑迷，鹤羽在一旁道：“母亲，鸣儿说的那个姑娘，哪里还需要什么画像，不就站在您面前？”
起初只觉得这小姑娘俊俏知礼，聪明可爱。听鹤羽讲起她的身世也十分心疼。未曾想过这个小姑娘竟然是自家的意中人，忍不住的多瞧上几眼。连忙道：“好，好！”又唤来身伺候的嬷嬷：“”让家里的下人放出话去，就说今日同羽儿一同回来的是玄尘府的师爷，是我鹤家二郎的意中人。谁人再敢置喙朝廷的人，老身定不轻饶。”
听到这话，集市上带来的阴郁心情一扫而散，忙从地上起来，扑倒老妇人的怀中，趴在她的膝旁：“谢母亲。”
妇人摸着他的头道：“你们兄弟俩如今都长大了，我鹤家男儿先立业，再成家。如今业已立，来日再成了家，九泉之下，我也好告诉鹤家的列祖列宗，我秦英没有辜负鹤家。”
一滴热泪盈眶而下，是喜悦也是功成身退的豁朗。没人能懂在这样一个女子为卑的年代，她一个人拉扯两儿子长大，撑着整个鹤家的艰辛。
“母亲。”
将鹤鸣扶起，她起身走到林一一的面前，将手上的镯子褪下一只，拿一方手帕垫着，捧给了小姑娘：“这是他父亲给我置办的聘礼，自成婚三十年年，我都没从手上摘下来过，今日我将这手镯与鸣儿都交由你。”
林一一的心中很是慌乱，虽然她知道一定会经历这样的场面，在心中也彩排了很多遍，可真的当鹤鸣的母亲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慌了，指尖都因为紧张而发麻。
鹤鸣走上前来，接过母亲手中的手镯，笨拙的给她戴上。碧绿的玉镯环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美若一幅画，让人痴迷。
鹤家夫人在鹤羽的搀扶下，去了祠堂，告知先祖。
偌大的一个大堂内只剩下二人。林一一从头顶拔下那枚发簪，递到他的面前：“账房先生让我戴着这根玉簪来找你寻本金，我的本金在何处？”
“随我来。”说着拉这她的手就要往西边走去。
林一一晃了晃左手，道：“鹤家公子，不是常说男女有别？今日怎的没有分别的。”
“今时不同往日进了鹤家的门，见了我母亲，你便是我鹤鸣的人，从今以后，你我都不分，哪里还有男女之别？”
小姑娘不语，只是抿着嘴笑。鹤鸣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小财迷，不是要找本金？”
穿过开满腊梅的小花园，二人站在了一道门前，雕花木门上，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
“那么神秘，还锁起来”
“那么珍贵的东西，我当然要锁起来。”
说罢，鹤鸣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抬手拿着锁，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只听“咔”的一生。锁就开了。
推开门，满满一屋子的红箱聘礼映入眼帘。
他低着头，望着身旁的小姑娘，悄悄拉起她的手，道：“这些，是我给你的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