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听得暗暗惊心

“也就是说？”
“就是说，景王既是小储君的皇叔，同时又是小储君同母异父的亲生哥哥，而且靖王爷死的早，而且皇后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景王刚刚满百天，当时就跟着皇后一同进了皇宫，那时候一直是在皇宫里和小储君一同长大的。”
想起那衣着朴素的贵妇，苏婳栀不由得一阵唏嘘。
“小储君和景王就是在这座宫殿里一同长大的吗？”
“也不算是，”秋兰微微咬着下唇，说道：“小储君和景王那时候都跟着皇后住在西华居里，这座楼阁居，是慕公主的寝宫。”
苏婳栀眉梢轻轻一挑：“慕公主？”
“恩，慕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是镇国公南宫老将军的孙女，而南宫一族是花朝的军方大族，南宫老将军一生报国，所生的五个儿子都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南宫老将军也在最后一次北伐战争中血染疆场，那时叛徒作祟，那时候离朝的军队攻破了白芷关，当时离朝领兵的下令坑杀我国的三万降军，为了保护全城父老，已经六旬南宫老夫人带着四个儿媳妇率领南宫一族的家族军与敌对抗，而且拖延时间，最后等到了边镇援军，可是南宫氏却在此一战中举族覆灭，而且家族的子弟兵当时护着十一个家族少主逃亡，等到见到帝都城门的时候，已经就剩下只有四岁的慕公主一个人了，而皇上褒奖南宫一族的忠勇，就追封南宫老将军为镇国公，南宫老夫人为一等夫人，几个儿子全被封侯，而慕公主也被册封为风华公主，养在宫中，和小储君景王等享受一样的供奉。”
虽然这段话说来简短，但是苏婳栀却听得暗暗惊心。
而且这南宫一族，也可以说是当代的历史的杨家了。
而且甚至她听得入神，就问道：“后来呢？”
“后来……”秋兰咬着下唇，默想了一会，才小声说道：“后来慕公主就死了。”
苏婳栀一惊：“怎么死了？”
“慕公主和小储君殿下同年，而且自小玩在一处，皇上和皇后有意赐南宫一族殊荣，不计较她家族的没落，于是在小储君殿下和慕公主两岁的那年，就亲自为他们赐娃娃婚，封慕公主为小储君妃，而且家族上奉皇室宗庙。”
苏婳栀此时静静听着，心下却不以为然。
而且南宫氏一门忠勇。
虽然整族没落，可是在军中却拥有无可替代的影响和号召力，慕公主嫁进皇室，也算是对皇室的巩固吧。
“但是后来，慕公主却莫名上吊自尽了。”
“什么？”苏婳栀顿时色变，皱眉问道：“自尽？”
“是啊，”秋兰面色也有些苍白，低声说道：“而且皇家的诏令上写着是慕公主因病去世，可是秋兰自小长在宫中，却亲眼目睹了一切，当初小储君手捧着小蹴鞠，兴高采烈的跟在侍从后面进了寝殿，结果却没看到慕公主，而且众人一下就慌了，结果四处去寻找，最后，还是小储君殿下第一个找到了慕公主，大家跟着跑到后殿，就见小小的慕公主头悬三尺白绫，而且挂在窗外的那棵梧桐木上。”
此时夜风吹来，带着浅浅的月光，而且冰冷刺骨。
“那时候小储君殿下当时大叫一声，然后昏过去了，我当年跟着娘亲，甚至迎亲队里的小花娘，那时候母亲和其他的宫廷姑姑急忙跑去把慕公主放下来，我害怕的往后退，然后就绊在一块石头上，摔倒在地，那时候哭着叫人，但是一眼看到石阶下的石榴树下，而景王一身紫色长袍，脸色白的像鬼一样，随后静静的站在人群之后，而且眼睛通红的望着那株梧桐树，没说过半句话，而且拳头紧握着，像是要捏出血来一样。”
而秋兰眼睛发红，轻轻的抽了抽鼻子：“之后，那些在公主寝宫的礼官侍女姑姑都被秘密处死了，而且我当时因为还不到九岁，才得以幸免，那时候娘亲死去之后，而且我就一直在宫里伺候，但是从那以后就见不到景王了，而且只有每年皇后生辰的时候他才会回宫一次，甚至很少外出，而且我听人说，他被发往眉山了，说是代天子守灵，一晃眼，这也一年多了。”
苏婳栀此时缓缓点了点头，只觉心中一阵抑郁。
难道又是一桩宫廷秘史吗，她已经见了太多了，大梁史记并没有这样的记录。
“那时候小储君殿下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慕公主死去之后，才日渐消沉，姑娘没见过慕公主，那真是神仙一般的人，而且不但身份高贵，对人也极好，性格很是温柔，当年这些宫里的小女官，没有没受过她恩惠的，但是没想到，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最后竟然有勇气走这样一条路。”
苏婳栀淡淡摇头：“你说，一个满门忠烈的名门之后怎会温和如水，恐怕骨子里流的血都是沸腾滚烫的，而且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只可惜，她当年没有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托付给一个有能力保护她的人。”
秋兰听得似懂非懂，苏婳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秋兰，你喜欢花朝皇宫吗？”
这小丫鬟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喃喃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而且我娘亲是宫廷里的女官，之后被太后指给文史馆的馆正爹爹，随后后来生了我，而且我生来就在这里，几乎没出去过，而且见惯了娘娘夫人们争宠欺诈，一生见到的两个不同于她们的主子就是姑娘和慕公主，而且奴婢也说不上来喜欢不喜欢，但是不论喜不喜欢，而且日子不是都得这么过吗？”
苏婳栀此时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你说的对，而且不论接受如否，日子都得这么过，因为没见过，我们只能选择安于现状。”
她此时低下头，轻拂着小丫鬟的头，说道：“秋兰，其实外面和这里不一样，你可以大声说话，可以大步走路，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得到报酬，就可以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甚至在外面，连风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