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岭村8

“什么？！”
除了阿明媳妇以外，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这话很不相信。
就连最有经验的仵作，都说梁陈氏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子时，怎么会出现什么“早上寅时翻了个身”的情况？
一直在常宁隔壁，不发一言的沈婆婆，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五人。
如果阿明媳妇讲的是真话，就只有三种情况——要么是仵作验尸验错了，梁陈氏是早上才死去的；要么是阿明媳妇看错了；要么是……早上有人躲在床上将梁陈氏翻了个身！
毋庸置疑，第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常宁验尸时她就在一旁看着，做不得假。
至于第二个可能性……
沈婆婆微微摇头，从阿明媳妇的表现来看，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当时主房有人。
这人很可能就是杀害梁陈氏的人。
合理推测，这人很可能是听到了阿明媳妇的走路声，甚至是看到了阿明媳妇，于是匆匆忙忙躲到床上，又将梁陈氏翻过来，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形。
也就是说，那人知道阿明媳妇不会进房查看。
‘他’熟悉这个宅子里的每一个人，对每个人的习惯一清二楚，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想到此处，沈婆婆心底警铃声大作，愈发觉得这趟浑水淌不得！
趁着此时无人讲话，她轻咳一声，等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才微微笑着说话，“哎呀，没想到眨眼间过去了两个时辰，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熬不住啊，这身子骨有些不舒坦，要先家去躺躺。你们继续，继续啊，不用管我。”说完就想转身走人。
见沈婆婆脚底抹油想要溜走，常宁再次一把拉住沈婆婆的胳膊，沉重道：“沈婆婆您可不能走，我可还得靠您呢！”
没等沈婆婆反应过来，他又抢先说：“您要是觉得不舒坦，可以先到客房躺一躺，这儿房间是舒服的。”
沈婆婆只恨方才没有当机立断走人，导致现在这么被动。
常宁这厮简直是鬼精，活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想啥他都一清二楚。
“是啊，婆婆这样听了前半截不听后半截的，早回去也没意思，保不准六日后还得再来一趟，不如先去客房稍作休息？”梁大壮微微眯眼，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看着沈婆婆。
沈婆婆自然是注意到梁大的眼神，她心想被常宁这一搅和，自己是彻底走不了了，便有些怒气上升。
她将自己的胳膊从常宁手中抽了回来，憋着火道：“不必，尽快问话，尽快解决吧。”说着抬头看着阿明媳妇，皮笑肉不笑道，“阿明媳妇，你继续讲下去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鹅卵石是怎么回事？”
既然沈婆婆不走了，几人也从惊讶中走出，便又坐下，看着阿明媳妇等她说话。
阿明媳妇“嗯”了一声，继续讲诉下去，“我见老太翻了个身，以为没什么大事，当时也没想到要进主房看看，便走过去了。到了小厨房，我将早备好冷水在锅里的灶台生火，等火猛烈了，又想要回去客房拿洗脸巾。
“回去客房的路上，经过主房、书房时我没有继续留意，加快脚步就走了过去。快到客房时，我正要推门进房，谁知却是突然听见了了一声细响，从窗子那边传来。
“我记忆力不弱，一听便想起来是昨夜那个声音。初初我有些怕的，但见天光白亮的，心里想着大白天不会有事，胆气增了不少，我便往窗口走过去。
“如果当时有人敲击窗户框，铁定会被我发现，当时距离窗户也就几步路。我走近一看没见到人，窗户也完好无损，就在四处搜索了一番，最后在窗台下边的地面上见到了这颗小石子，常先生手中的鹅卵石。
“我灵机一动，用小石子敲击窗子边框，果真出现了如昨夜一模一样的声音。原本我是高兴的，后来仔细一想又慌了，昨夜是谁站在我们窗外偷听，又是谁在窗外敲石子儿？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我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人，就立马跑回房里去了。”
关于鹅卵石的前因后果，阿明媳妇终于讲完了。
众人听得也是一波三折，这情节跌宕起伏的，好不热闹。
好在沈婆婆与常宁对待任何事都怀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没等沈婆婆开口，常宁首先便要问话。
“也就是说，你是寅时起床，一路上走去小厨房，煮个热水就回来了。从你回到客房，又到窗台，最后找到鹅卵石的这一段时间里，你还记得当时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吗？”常宁问。
“我想想……”阿明媳妇低头沉思，她没有抗拒回忆，甚至还希望自己能尽快回想起来，好叫常宁赶紧揪出那个偷听者。
不然在这里上工，太不安全了！
没过多久，阿明媳妇又说话了，“应该是寅时初，我手脚不慢，这些活也是熟悉的，早习惯了。”
寅时，一个十分早的时间，早到村子里许多人家的女主人都还未起床。
谁会大清早在老宅里嚇人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敲石子儿的人，‘他’是一开始就躲在了梁氏老宅，还是‘他’本身就是老宅里的人？
常宁没想到，这问话问话，越问还越多话了。
好在案件还不算扑簌迷离，再给他一点时间，应该是能解开的。
常宁看向梁大壮，问他：“梁大，你确定这个宅子里，只有你爹娘和这三位帮工吗？”
梁大点点头，肯定道：“家中没什么亲戚来访，一般也只有我爹娘住着，帮工的轮班安排是由她们自行决定的。不过老头老太爱叫人到家来玩，我们几个做子女的，很少会过问这些。”
这话的意思是，家里没别的人，如果有的话，他也不知道。
将干系推脱得一干二净。
常宁得了回答，又再次看向阿明媳妇，“阿明嫂，你出门时能确定梁淑芬和强子嫂是在床上睡觉吗？”
阿明媳妇不知常宁为何要问这问题，她老实答道，“确定的。”
“你确定梁老爷在书房睡觉？”
“是，那会儿我还看见他的脸了。”
“你有看见主房梁陈氏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