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查案

及贡没有从正门入，是不想引人注目。在飞花坊，他行走自如，对这儿是熟门熟路，可见从前常有来往。及贡从西边第三间屋子的窗户翻进房，轻轻推开门，将一面铜牌挂在门外。然后，又合上门，耐心地坐在屋内等待。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轻轻脚步声，那人四周左右，方才轻轻推门而入。“大人，好久不见。”一个娇软妩媚地声音欣然而来。
“莱姑娘应该清楚，没有要紧事，我不会上门。”及贡低沉地道。
“哦？什么大买卖？”这位三十岁左右，容貌艳丽的女子瞬时来了兴趣。
及贡附在她耳边，悄语一番。
“这？能行吗？”莱女子听了，半信半疑，“我可是听说这位吴国太子十分厉害，战场上难有对手，已经伤了不少楚国将士。”
“所以，姑娘是不是更得用心破解？别忘了，炎将军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及贡慢条期理地说道。
“为了炎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我不做无谓牺牲！”莱姑娘毫不客气地驳斥。
“放心！这件事十年前就做过，轻车熟路。”及贡得意地道。
“我会将消息传回给将军，至于合不合作，得看将军的意思。”莱姑娘瞟着及贡，慢悠悠地说。
“好。”及贡没有催促，他补充说:“这件事可要快，我听说期思会增兵。到时候援军一到，行动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大人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回楚国向炎将军禀报，在此之前，大人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招来怀疑，到时候可就不好动手了。”阿莱说得很客气，但话中明显带着威胁。
“你放心，在炎将军未作回复之前，我定然安守本分。”及贡连忙表态。
“北效一战，大人步步高升，成为威达一方的大吏，此番您又想达成什么愿望？”阿莱旁敲侧击，揣摩及贡的意图。
“既然是合作，彼此敞开了谈。太子随身携着‘鱼肠剑’，事成之后，功归你们，剑归我，各取所需。”及贡一反常态，痛快地阐明底线。
“好！”阿莱清楚及贡为人，这个人比狐狸还狡猾，她得仔细辨别是否真如他所说，还是他别有用心，借楚人之力，以达成他的目的。及贡毫不掩饰他对‘鱼肠剑’的渴求，可以说，多年的贪婪，已经使他谈及目标物，达到了面不改色的程度，仿佛那东西原本就属他所有，现在只不过是寻机取回而已。
‘鱼肠剑’是把好剑，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卑劣狠毒的恶吏！倘若能助炎将军得到鱼肠剑，他一定对自己刮目相看，阿莱暗想着，反正及贡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对他信守承诺。想到这儿，她不动声色地与及贡商谈行动中的细节。
当然了，及贡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将底细交出，也是为了炎将军出兵增添诱饵。自从太子夫差驻军期思，数度交手，炎将军均落败。如今，决将军风闻吴国太子之名，就脊背发冷，不敢与他匹敌。要想唆使炎将军出力，必须给予巨大诱惑。及贡不担心事成之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要太子一死，炎将军要想背弃盟约，夺取鱼肠剑，也没那么容易。他安排了屠英等一大批死士，他们行动迅捷，以快取胜。只要在炎将军不加防范之时突然进攻，就能夺回鱼肠剑，然后全身而退。更何况，一向以文弱士官示人的及贡还是位顶尖高手，这样一来，更能发挥以奇袭的效用。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如此爽快交待底细的原因所在。这二人，表面达成一致，其实暗中盘算，各怀鬼胎。
“没什么事就不留先生了，免得脏了您高洁的品性。”事情商议妥当后，莱姑娘轻飘飘地抛下这一句，就径自走了。莱姑娘对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及贡不屑一顾，打心里瞧不起他。若非为了炎将军，她才懒得搭理品性低下的及贡。可是，沙场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能用计谋解决，就可以避免许多兵士的死伤，这也是她甘愿蜗于期思的原因。
“再高傲也不过是听差的，得意什么？”及贡悄悄嘟囔，心里十分生气。这个莱姑娘一不痛快就没有好脸色，从来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十几年了，脾气不改。要说及贡也是贪念缠身，才不得不在莱姑娘手底下忍气吞声，自作自受。
及贡从飞花坊出来，又细细观察一番，确认无异常后，方沿原路返回。藏于暗处的井察子跟丛野交待，一会儿再有人出来，要他跟上去，查一查这间飞花楼的暗藏的秘密。果不其然，稍后一个短丁打扮的男子从楼内出来，左顾右看，谨慎观察一番后，方才骑马离开。丛野急忙随后跟上，追寻那位精壮的男子。
井察子回息庄向太子禀告及贡动向，得知太子与叔雍在后山比剑，他顿时来了兴趣。桃林抽出了鲜嫩的细叶，少了芳菲之华，多了盎然绿意。太子与叔雍，二人穿梭于桃树之间，剑声、剑光不绝于耳。在旷达茂密的桃林，绝世顶尖的高手，他们俨然成了隐密轩逸的侠士。只见叔雍在前，夫差在后。一个穷追猛击，一个寻机脱身，叔雍武功高于夫差，可他顾及夫差尊严，没有使出全力。每一次的比试，全力以赴，但每一次总是巧妙地留下破绽，让太子有机反败为胜，以此顾全太子的颜面。其实夫差也心知肚明，他清楚在剑术上，叔雍精于他。可他还是愿意寻叔雍比剑，或许，大家都喜欢与强者为伍吧。
井察子静静观察，他也好奇，叔雍的剑术到底有多高。平时比试，叔雍总是表现出不相上下的姿态。可越是这样，井察子越觉得他深藏不露，曾经问过叔雍，是不是刻意而为，皆被他一言否决，说他的剑术没有井察子想像中的那么他精妙。叔雍说得特别诚恳，井察子一度相信了他，可事后想想，又好像中了他的圈套。所以，井察子打算这一次，好好会一会他。
果然不出所料，太子与叔雍打了个平手。二人歇息之时，井察子将他们一路跟踪得来的线索禀告了太子，询问那些做奸细的楚人如何处置。
“暂且不要惊动他们，待到收网时，一并发落。”夫差吩咐道。
“是。”
微风拂拂，太子意犹未尽，提出与叔雍继续比武。这时，井察子拔出佩剑，不由分说、迅敏地刺向叔雍。正闭目养神的叔雍发觉息动不对，睁眼一瞧，井察子的剑刃离他的脑门只一寸左右。叔雍大惊，急忙后空腾翻，最后关头避开了井察子的长剑。叔雍气坏了，毫不客气地骂道：“井察子，下手太黑了吧？”
井察子“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不狠点儿怎么逼出你的能耐？”随后，他还幸灾乐祸地提议：“殿下，您不是一直想探探他的底吗？咱们联手，不信他不露出绝招！”
“有道理！”夫差一直知道叔雍剑术高，可这几年，他总是深藏不露，实在好奇他的剑术达到什么惊人的水平。于是，提起青影剑，刺向了叔雍。二大绝顶高手合力对抗叔雍，即使他想藏拙，也不能如愿了。叔雍不得不使手看家本领，来抵御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的剑招。
一对一！叔雍任与夫差或井察子皆能轻松应对，可二人联手，而且下手毫不留情，逼得叔雍手忙脚乱，可夫差与井察子亦未占到上风。三人如影似光，在桃枝间忽上忽下，飘忽不定。“殿下，快停手，末将接不啦！”叔雍急切恳求，话说得焦躁，可手上的劲儿丝毫没有松懈。夫差明白这是叔雍的计谋。
“殿下，别上当！”井察子比得正起劲，不愿意就此罢手。
“井察子说得对，今天不将你的看家本领逼出来，绝不停手！”夫差奋力使出一剑，刺向叔雍。
叔雍见太子剑招来势汹汹，见招拆招的把戏蒙混不过去了，只好挥剑力搏，硬生生接下夫差凌厉的剑招。“铮！”两剑相击，迸出刺眼眩目的剑火！叔雍清楚，今天这二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遂不再晦藏，他飞身冲向井察子，双手举剑，以一记狠劈，重重地朝他击去。井察子见势不妙，急忙举剑相护，“当！”双剑重击的冲力震得他连退数步才勉强站住。叔雍不等他回击，连续进攻，迫使井察子跳到远处的桃树上躲避叔雍的攻击。夫差见井察子落于下风，赶紧来援。这一回，叔雍不再恪守礼制，对夫差展开猛烈攻击。叔雍全力一施展，夫差惟有自保，他边战边退，很快退至崖边。这时候，叔雍放缓了进攻，与夫差保持平衡战力。
“井察子，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帮忙啊？”夫差高声呼喊。其实，他与叔雍的这一交战，不过是瞬息之间，井察子还没来得及赶来呢。
听闻到太子呼救，井察子急忙提剑，朝叔雍刺来。叔雍虚晃一剑，吓得夫差紧拽着桃枝，以防掉落崖下。叔雍趁机赶去拦住井察子，使得二人不能合力围攻。没有夫差相助，井察子只能勉强应付，形不成强大的威胁。就这样，叔雍击退一个，马上再去战另一个。同时，夫差与井察子，一个退下，另一个立刻顶上。叔雍胜不了夫差、井察子，二人也制服不了叔雍，就这么持久地僵持着。打到日空高照，三人累得精疲力尽，叔雍瞅了个空隙，跳出桃林，站到路边的青石上，气喘吁吁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