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查案

兵士们十分高兴，有人唱起了期思的民谣。一开始还是三五人哼唱，不知不觉中，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放声高歌，他们击着拍子，又唱又和；还有人手舞足蹈，动作粗放，却刚劲豪迈。这情景，堪比盛大的年节。及贡面带微笑，附和着将士打着节拍，笑容是真的，却不是为了这些兵士，而是在为他自己的谋算。夫差亦不例外，不时与将士们放声高歌。当然，及贡的反应，也真真切切落入他的眼中。
正当将士们尽情舞唱之时，突然令兵前来报信，说城东方向楚兵突袭，观其来势，兵将众多，十分凶猛。夫差刚准备下令，简素将军匆匆赶到，他让太子留营守城，自己率部阻击。太子不同意，说等了这么久，就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说罢命叔雍等将士披挂上马，跟随他出城迎敌。
简素将军劝说不过，只好多派了人马给太子，而他则率军固防城北，防止敌人从北面进攻。
及贡乃一介文官，战场上的事他也帮不上忙，就表示他会稳定城中局势，防止有人恶意破坏。夫差对他的提议很赞赏，命他城里若发现有楚奸衅事，一概格杀勿论。说完就立刻率兵出营。
这次来的楚军人数比往常多，将近五千，他们来势汹汹，叫嚣着要取吴国太子首级。夫差仅带了三千人马，人数虽屈于下风，但吴兵个个勇猛当先，面对多于己军的敌人，并不怯懦，反而激起了他们高昂的斗志，誓言将他们斩尽杀绝！
楚军与吴军就这样激烈地交手，数量占优势的楚军被吴军威猛的气势所吓，渐渐地，后往退了。吴国哪里肯放？立马紧追不舍！楚军且战且退，直至退到荒山野岭。就在夫差欲一鼓作气消灭敌人之时，突然腹中一阵绞痛，绞得他心口悸慌，手脚无力，差点儿握不住长剑。夫差以为自己发病，没想到，周围传来一片唉嚎，定睛一看，不计其数的兵士倒地不起，揉着腹部，蜷缩成一团。夫差往旁边寻找叔雍，他与自己一般，握拳顶着腹部，强忍着痛楚。叔雍都疼得无法自持，可想而知其他兵士，他们的情形更加遭糕。夫差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乌漆一片，但他心如明镜，明白中了毒计！
“你......你勾结了及贡？”夫差额上青筋暴突，强忍着钻心的绞痛，剑指着楚军将领炎忌质问。
炎忌得意大笑：“这怎么算勾结呢？这叫合力办事，各取所需，是不是啊及贡大人？”
“不错！不错！”及贡从道旁的大树后走出来，冷冷地道：“将军要得是战功，本官要得是剑，互利互惠。”在他的身后，站着一大批蒙了面的黑衣死士。
“及贡！你？”夫差大怒，欲怒斥，却不料绞痛得更厉害，痛得他差点跌下战马。
“太子殿下消消火，您越生气，身子越难受。”及贡阴阳怪气地说。
“及贡，你这个前人后鬼的东西，大王不会放过你的。”夫差怒骂。
“大王？哎哟，本官差点忘了，您贵为吴国太子的身份了。”及贡阴沉着讥笑，“太子殿下宽心，您哪，本官会帮着给您进言的。太子夫差英勇抗敌，为护疆惑血洒沙场，恳请大王降旨筑陵厚葬！太子殿下，如何？”
“及贡，你这个卑鄙小人！”夫差怒极，可连斥责的力气都没有。他趴在“羽影”背上，勉强撑住身子。
“别逞强了，左右都是一死。快快交出鱼肠剑，或许考虑给你个痛快的。”及贡威胁道。
“为了鱼肠剑，设下这等奸计？”夫差喘着气道。
“没错！”及贡痛快承认，“怪就怪你携了鱼肠剑，名珍引觊觎的道理，难道不明白吗？”
“也对，鱼肠剑名扬天下，难有人不动贪念。”夫差叹了口气。
“对，就是这个理。”及贡得意道。
“连本宫都敢动手，胆子可够大的。只是不知道，死在这等奸计下的，还有何人？说来让本宫听一听，本宫也好在黄泉下，去寻同样遭遇的伴儿。”夫差得知了整个经过，反倒平静了。
“不多，就一个十年前的翼具吧，他也同你一般，固执清高。”及贡面无表情地道。
“翼具？都说他轻敌擅行，以致全军覆没，原来是你设的计。”夫差已经没有力气动怒。
“我以千金买他的剑，可他不允啊，好话说尽，就是不肯松口，就只好下药罗。”及贡毫无悔意。
“好吧，鱼肠剑在这儿，就看谁有本事拿走它。”夫差解下鱼肠剑，朝他们扬了扬。
及贡大喜，急忙上前。炎忌本就冲鱼肠剑而来，哪肯让他得手？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剑刺向了及贡。
“炎忌，你？”及贡大惊。
“螳螂捕蝉的道理，不会不懂吧？”忌牙得意洋洋地道，他大喝一声：“拿下！”楚兵潮水般地涌来。
及贡也不是善茬，手一挥，一大群死士向楚兵砍去。
“狗咬狗！”夫差暗暗高兴。
这时，莱姑娘率飞花楼的姑娘冲向及贡，缠住了他，并朝炎忌大声喊道：“将军，快去取剑。”
炎忌得以脱身，迅速向夫差逼近。三丈、两丈、一丈......炎忌的剑就快要抵进夫差。突然，叔雍一个箭步冲向炎忌，直棱棱向他刺去。炎忌大惊失色，没想到叔雍还能还击，赶紧举剑抵挡。“哧！”愤怒的叔雍下手凌厉，反手给他一记重杀，炎忌躲避不及，被划破了左臂，鲜血直流。
事已至此，夫差不再隐瞒，他振臂高呼：“弟兄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呼声响彻天际。躺在地上打滚的兵士，瞬间精神抖擞，举着长戈冲向敌人。潮水般的兵士涌向楚军，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楚国军将顿时大惊失色。
莱姑娘见炎忌陷入险境，焦急地赶来相救，她亦是剑术高手，以二敌一，炎忌有了喘息机会，他大声下令：“撤！撤！”见莱姑娘与叔雍焦灼交手，赶紧道：“莱玉，快撤！”
“您先撤！”莱玉咬牙顶住叔雍的进攻，为炎忌博得一线生机。
炎忌望了望艰难抗争的莱玉，心头酸楚，他想救她，可事态紧急，容不得他犹豫。炎忌狠狠心，提着缰绳往回撤。“想逃？做梦！”夫差大喝一声，策马赶了过来，拦住了炎忌的去路，一个要退，一个要拦，斗得难解难分。
见此情形，及贡亦大吃一惊，他没料到太子夫差乃是假装中计，更没想到这三千将士战斗力如此强悍，楚国的五千兵将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对手。及贡在太子面前已露出真面目，根本没有退路，惟今之计，就是与楚军联手，共同抵挡吴军。想到这儿，及贡逼退与他交手的楚军的一位副将与阿月姑娘，大声道：“炎忌将军，你我的纠葛，往后再算，此刻须得共同进退！”
楚将炎忌本就被三方复杂混乱的关系搅得焦头烂耳，听闻此言，当即同意共同联手，抵挡吴军凶猛的攻势。很快，刚刚斗得你死我活的两方，达成一致意见，向吴军发起攻击。
这时，井察子、息潇儿、息毓、息琳、息茉率着息氏族人杀到，他们的加入，让楚军与及贡的境遇雪上加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息族壮士发疯般地朝及贡率领的死士杀去。及贡的处境本来就岌岌可危，现在更加难以脱身，更让他焦心得是，负责保护他的屠英不见了踪影。“屠英！屠英！”及贡高声喊叫，话音很快就被嘈杂的呐喊淹没。及贡无可奈何，想脱身而不可得。突然，及贡察觉到背后一道寒冷的剑光，急忙侧身，那明晃晃的长剑斜插而过，划破他的肩膀。“屠英，你疯了吗？”及贡怒斥。
“对，就是疯了。”屠英冷冷地回答，手中长剑攻势不减。
“难道不顾屠羽项？”及贡一边应战，一边威胁。
屠英冷笑，“还敢提屠项？他在牢中犯得所有罪，都拜你所赐。”一想到弟弟莫名受了五年多的罪，就分外恼火，劲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及贡彻底绝望了，他非常清楚屠英的能耐，缠斗下去，只会耗费体力。眼下，他已无暇顾及鱼肠剑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嗷呜......”及贡奋力呼出一声狼的嚎声，屠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思绪怔了怔，及贡趁机脱身。这时一个鬼魅似的身影从天而降，来到及贡旁边，挡住了屠英，沙哑着喊道：“大人，你先走。”
及贡望了望看，似有不忍，可终究顾及到危险的局势，只说了句：“保重！”就迅速往树林急奔而去。屠英气得牙痒痒，费尽心思布署周密，没想到还是被及贡溜之大吉。可事已至此，只好奋力迎战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及贡逃跑得速度极快，寻常兵士难以擒拿住他，让他得以顺利逃进密林。追兵未至，及贡暗暗松了口气，扶着一棵大树歇了歇，刚喘了口气，就发觉不对劲。一转身，吓得胆颤心惊。只见一位披着银盔铁甲的虎将持着方戟守住了他的去路，及贡心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呼啦！随之追来的吴国兵士将及贡围得水泄不通。
“走！”沉着怒容的将军逼及贡往回退，他要押着这个犯上作乱的奸贼给太子发落。而这位不怒自威的虎将不是别人，而是远道而来的延陵守将解冷，他提前埋伏在及贡逃跑之路上。
及贡自知不是解冷的对手，如果逃跑，必死路一条。他想静观其变，看能不能起死回生，故而乖乖地退回去。
叔雍被莱玉缠住，以他的武功，莱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对方是个女人，叔雍狠不下心将她致于死地。情急之下，他大喊：“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