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一想起周六的约会，叶遥光就打心眼里紧张，往日里一工作起来雷打不动无比专注的叶记者全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时而发呆，时而自己嘀咕，心里盘算着那天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应该和他去哪儿吃顿大餐，想着想着又觉得，外面的大餐再如何色香味俱全、再如何精致都没许江南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来的可口，自己的胃真是被他给吃的死死的，不由感叹一声。
其实说起来，这是他们俩人分开六年后的首次正式约会了，虽然她和他还没有谈过要复合，没谈过过去究竟是谁的错，也没想过未来的他们要怎么走，她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问题和太多的艰难，但是，他们两人都依旧是一个人，她抛却所有的荆棘阻碍，管她会遭受什么报复管她现在多么糟糕，心里希冀着，他们会跨过去的吧？
她现在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她想要的有好多，又想要芝麻也想要西瓜，既想和他在一起享受他的温柔，又想要撇开他去寻找一个真相。
现在的她和他是太暧昧了些，若是换做六年前的她，她绝对是不屑于这些暧昧的，要么就地扑倒，要么转身就走，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样很好，这暧昧让人心痒痒的，好多年都没有过的真切感受了。他们分开了六年，彼此之间既熟悉又陌生，记忆里存在的是旧时的对方，谁也没法儿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变，若是像从前一样，头脑一热一个冲动就在一起，他们迟早会出问题的，靠着旧时的爱恋旧时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而在一起的感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太脆弱，也许一点儿矛盾在生活中都会无比放大，所以，现在这样的节奏，对他们来说，也许就刚刚好。
叶遥光想起了，她一腔勇气把他堵在教室角落里逼他在一起的那天。
自在梧桐树下看上他之后，她想办法从医学院的师兄手里打听到了他的信息，找他们班同学花了十块钱要到了他的手机号和他们班的课表，然后天天兴冲冲地跑去等他下课，可一开始许江南并不理睬她，甚至见到她也有些躲着走。她当时有些气急了，愣是要逼着他给她一个答案。那天傍晚下课，许江南一眼就见到在教室门口气势汹汹等着的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静悄悄地趁着别人与她打招呼想从后门偷偷溜走，可她闪着光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牢牢地锁在他身上一样，一眼就抓到了他，冲到后门拉着他衣服把他甩到教室角落里，许江南被她的大力气给震惊到了，顿时傻愣愣地等着不敢动，看热闹的同学自觉撤出教室，有的甚至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灯，有些与她混熟了的同学还冲着课室里喊为她加油鼓气。俩人在教室角落里沉默了很久，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到窗外暗下来的天空依稀悬挂着几颗星星，他和她在教室的黑暗里注视着对方，像是暗地里较劲彼此对峙着，她看见他黑色的双眸里闪着的星光，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受蛊惑似得她又何尝不紧张，她至今都记得，那天他的唇在冰凉中透出滚烫，把她原本炸毛竖起来的坚硬的刺通通给融化了，心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她还记得，他也着了魔似得，在愣了几秒后化被动为主动他突然叹了一声气，特别温柔地说，“先松手好不好，我不走。”她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松开被她拽得变形的衣服，有些手足无措，她能听到静悄悄的教室里她的心在剧烈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口。然后，他看破了她的窘迫，一步上前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她记得，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声掠过她的耳畔，勾动了她的心弦，脑子里像是烟花猛烈地炸开来，在脑海的一片轰鸣声中，只听他轻声说，“乖，我答应你了。”
那天，他回应了她的吻，他对她说乖，他说他答应她了，她脑袋昏沉沉的，她都忘了她是怎么走出那个教室的，整个人像是踩在软软的云朵上，晃晃悠悠，仿佛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想到这，她脸颊一片绯色，无论过了多久，他依然是那个能轻易勾动她心弦的人啊，那一刻心的剧烈颤动怕是一生也无法忘怀。可是，现在的她还能有那种勇敢去奋不顾身地追求一个人吗？她还能有那种非要得到答案的执着吗？
同事小青看出了她的异样，反应慢几拍，呆呆愣愣又脸色通红，以为她发烧了，关心问道，“遥光姐儿，你怎么了？别不是发烧了吧？脸怎么这么红？”
叶遥光回神，连忙咳了一下，摇着头挥着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有点热。”
小青疑惑地看了一眼开得十足的冷气，心想，遥光姐这么怕热呀，室内都23度了。
叶遥光心虚地转移注意力，急忙投入工作。
心心念念，终于等来了周六。
叶遥光兴奋地忙前忙后，衣服都换了几十套，终于好不容易才选到一个喜欢的，紧接着又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全然忘了屋里还有一个孕妇，一回头，才发现沈阑夕放冷箭一般的死亡眼神注视着她，叶遥光这才想起还没有和她说许江南的事儿。
她咳咳地掩饰了下自己的心虚，像说今天天气很晴朗一样，口气努力装作平常，“我今天和许江南去看周董的演唱会。”
沈阑夕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好啊叶子，你都和他双宿双飞了才来告诉我，前些天问你你还躲躲藏藏的，快说，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儿，快给我老实交代！”
叶遥光眼神躲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小声道，“他现在住在楼下。”
沈阑夕瞪圆了双眼，“他为你搬过来的？你们这进展神速啊！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同居了？你这也满的太严实了吧？！”
“没有没有，这才开始约会呢。”叶遥光害羞道。
沈阑夕感叹一声，有些为许江南打抱不平，“我就说你们迟早会走在一起，你之前还端着脸，看这浪费了多少美好时光，许江南是真爱你爱得不行，才把家都搬到你楼下。”
“哪里，是撞巧了，他当时都不知道我住这······”叶遥光还没说完，沈阑夕就惊恐地啊了一声，吓得叶遥光赶紧打住问怎么了。
沈阑夕紧张兮兮地问，“我住你这里，许江南不知道吧？”
“一孕傻三年啊，你都没有出去碰到过他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神，就算是碰到了就说过来看我不就行？”叶遥光被她这孕妇的一惊一乍吓一跳，拍拍胸口耐着性子道。
沈阑夕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盘算着是该换个地住了，不然，这不仅迟早会露陷，还会打扰叶子这刚重新燃起来的恋情，要真打搅了，那她可就罪过了。
沈阑夕已经迫不及待地撵她出门了，还交代她今晚最好别回来，把房子留给她让她享受一下一个人为所欲为的快乐时光，叶遥光对此甚是无奈。
她在如意轩订好了滋补汤和沈阑夕喜欢吃的菜，叮嘱他们在晚上七点准时送上门后，这才放心出门约会去。
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了在楼下的停车场等，叶遥光下去的时候，许江南已经
站在车旁边无聊地把玩着钥匙了，他今天一改医生禁欲的模样也并非平时跑步的运动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浅色工装裤，像是大学时候那样，叶遥光仿佛看见了梧桐树下那个慵懒的少年。
许江南抬头见走过来的女子，浅黄色背带裤里套着白衬衣，一闪一闪的眼睛又可爱的妆容，他似乎也看见了那个梧桐树下喊住他的调皮少女。
俩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许江南为她打开车门，邀她上去为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到驾驶座开车前往目的地。
江城体育馆门外因为周董演唱会此时聚集了无比多人，小摊贩们在摆卖各色各样周董的周边，叶遥光在拥挤的人群中兴致勃勃地左看看右看看，许江南一路用手隔开人群护着她。
看着她活泼跳动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其实她一点儿都没变，她骨子里依旧是昔日里那个爱调皮捣蛋有着坏主意的女孩，只是她把她所遭受的苦难都藏了起来，藏在一个别人没法看见的地方，然后用她惯常她的笑脸告诉大家，她很好很快乐很坚强，想到小小的她，肩上却背着这么沉重的仇，他心里一阵痛苦，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知道，甚至还恨她为什么一走了之，他真是混蛋！
叶遥光在小摊位里挑选了两个可爱的头饰品，像所有的青春少女一样，她也爱这些可爱的玩意，接着一把拉住许江南往他头上也带了一个，像是坏心思得逞了般得意地笑了笑，那个笑一瞬间笑进了他的心里，融化了他心里头坚固的冰山。
演唱会开始，叶遥光兴奋极了，她终于实现了，她终于带着年少时爱恋的少年去见年少时的偶像，心心念念，无数次夜里想象梦里期待的事终于在今天有了答案。当周董在舞台上唱起《七里香》时，她终于没忍住，在万人的大合唱中感动地哭了出来，为那段勇往直前的爱恋，为彼此缘分般的重逢，为多少夜里梦里心心念念的期盼，许江南伸手紧紧把她搂在身旁，周董的歌声伴随着一万个年轻的梦想在体育馆上方流转绽放，久久不绝。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