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契约

橘林在望，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娜美步伐不由再快三分。
忽然，一棍横扫而来，娜美膝盖一痛，她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小孩正持着一根棍子，满脸凶狠的瞪着娜美。
娜美两步上前狠狠提起小孩，正欲扬手给他一拳，可是看到小孩那倔强而仇恨的目光。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娜美只觉疲惫与痛楚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你就是那个背叛了村子的女魔头吧！”
她放下紧握着的拳头，同时亦将小孩轻轻放下，强忍着泪水，转身沉默离开，像极了一条败犬。
少年立刻捡起棍子，凶狠道：“就算你放过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找阿龙报仇，我爸爸就是被阿龙杀死的！”
“嗯？”娜美脚步一顿，转身一记飞腿，矫健的长腿扫过一道完满的圆弧，一脚将小孩抽飞，她黑着脸低声道，“弱小即是原罪，你连我都打不过，又怎么能够战胜阿龙？但是去吧，一个人也许没有选择活着的权力，至少，他应该有选择怎么去死的权力！”
少年抽泣着，终究没有向着阿龙乐园的方向而去，娜美隐隐绷着的一根心弦放了下来。
来到橘林之畔，娜美脚步停留在了一棵橘树下，她看着那个空洞，就像看着自己一颗渐渐空去，消失了所有希望的心。
一颗熟透了黄橙橙的橘子忽然掉落下来，径直滚到了她的脚边，娜美弯腰，轻轻将她捡了起来。
“娜美，不要输给任何人，就算是孩子也要坚强，就算没人夸奖你们也无所谓！”
贝尔梅尔的话语依然在耳畔回响，娜美嘴巴一瘪，将手中的橘子扔了出去，一双眼睛酸涩的厉害。
小木屋的门骤然推开，诺其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医生正在为她缝合肩膀上的枪伤。
“娜，娜美！”诺其高一转头，正好看到门口的娜美，鼻子一酸，泪水和鼻涕一同淌了下来，“娜美，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守护好那一亿贝利，对不起，娜美！”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说出那句话，可是娜美的嘴巴张了又张，却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转身奔跑者离开了。她口中终究没能说出原谅的话语。
“娜美！”诺其高焦急惊呼一声，想要伸手拉住她，但是她什么也没能抓住，反而自己撕裂了伤口，翻倒在了床下。
娜美发疯似的奔跑，心中却一片茫然，她想要跑到阿龙那里讨回公道，但是她清楚无比，自己就算到了阿龙面前又能做什么呢？
若说这座岛上还有什么地方像是那座橘林一般永远吸引着自己，那便只有眼前这座小小的坟茔了。
娜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跪倒在这坟茔前多久了。
“我该怎么办？贝尔梅尔！妈妈！”娜美双手掩面，伏倒在地痛苦的呼唤着，“在这里，我曾决定再也不要哭了，我明明已经决定要一个人战斗到底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输了！”
坟茔无言，亦如海岸边永恒不变的礁石。
“阿龙！阿龙！阿龙！”娜美捂住左臂上阿龙海贼团的刺青，一声又一声，锋利的指尖划过，手臂之上留下一道道凄艳的指痕，她忽然拔出大腿之上插着的陶瓷碎片，一刀接着一刀划向手臂上的刺青。
鲜血流淌而下，她期望着肉体的痛苦能够淹没她心中的痛楚，可是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
一张染血的纸自背包之中悄然滑落面前，娜美一把抓住将它揉成一团，正想将它丢开，可是看着那个狰狞的骷髅头，想到那条不可思议的巨大鲸鱼，娜美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颤抖着手将它展开。
海图的背后，歪歪扭扭写着一行行字：卖身契，你可以带走你所能带走的所有黄金，你也可以再许下一个愿望，但是作为代价，你将在这艘船上服役一百年！甲方，爆炸头骷髅，乙方——。
“无论你是什么，哪怕就是魔鬼也无所谓，只要你能帮助我，别说一百年，就算是一万年又怎么样？”娜美闭上眼睛，沾满了血迹的拇指重重按了下去，“请帮帮我！”
血迹渐渐凝固，世间却什么都未曾发生，娜美愣愣看着契约，直到一阵海风旋过将它轻轻带走，她惨然一笑：“果然，什么都没有！”
……
可可亚西村，布鲁克抱着一个透明的泡泡走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泡泡中，一尾黑色的小鲸鱼在愉快的游来游去。
从克利克海贼团中取到海图，经过两天的航行，他们终于来到了这里，刚好便遇上了正在外海巡游的拉布。
“这就是可可亚西村吗？看起来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艾斯左瞧右看，想要找出一个人来问问路。
“阿龙吗？”达斯琪取出一张悬赏令，眉头皱了起来，“又是一个遭受海贼肆虐的村子吗？”
“嗯？”布鲁克微一抬头，伸出双指轻轻一夹，刚好夹住一张飞扬而来的图纸，“娜美！”
脏兮兮的海图背面上赫然写着卖身契三字，布鲁克的目光定格在了乙方那沾满血迹的指印之上。
“我们去那片橘子林吧！那边好像有人！”布鲁克抬手一指，指向了娜美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远处的橘林正沉甸甸挂满了一盏盏橘色小灯笼般的橘子，看着就清甜口可。
“好啊好啊！橘子可是大海上航行必不可少的水果，我们去向那里的主人购买一些吧！这里的橘子如此多产，也许我们可以移植一两颗到船上，我想魔藤应该能够和它们和平共处！”只要有吃的，艾斯从来不会缺少动力。
“有橘子的地方应该有人家，我们也许刚好可以询问一下航海士的下落！”龙马点头表示赞同。
一行人尽皆实力强大，只要有目标，他们的速度总是极其可怕，几个纵越便已经来到了橘林之畔。
爱吃霸王餐的艾斯并没有要先征求主人意见的意识，刚一来到橘林，他便迫不及待的带着白珑转身溜进了橘林之中。
黄橙橙的可爱橘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瞬息之间，身边的橘子竟然全部被艾斯给摘走了。
“你倒是给我们留一些啊！艾斯！”布鲁克不满的轻道一声，微一低头，却见脚边正好有一颗，他并不嫌弃，弯腰拾起，“还好还好，应该是刚落下不久的！这种橘子才是最甜的！”
橘子正剥到一半，忽然木屋之中走出一大群手持锄头镰刀粪叉的武器的农民。
布鲁克一眼便认出了那位淡蓝头发的少女诺其高，他挥了挥手中的橘子喊道：“我们能吃一些你的橘子吗？放心，我们会付钱的！”
诺其高看了一眼橘子林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