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菩提幻境（14）

外面的无念还浑然不知已经暴露，仍是苦心孤诣一门心思的戳着窗户纸，偶尔还会停顿一下稍作休息，然后重整旗鼓再接再厉。
“寻常老人家看到有人半夜三经起床宅院，不应该胆战心惊、惊慌不已吗？”唐绵绵看着老叟的表情陷入沉思，这老叟给她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一把年纪却不惧歹徒，极可能是能人异士……”团子琥珀色眸子充斥着蛊惑感，声音温柔的像情人倾诉衷肠，说出来的话却阴恻恻的，“又或者，是祸乱俗世谋财害命的妖魔鬼祟也不一定。”
他又道：“无念进这宅子前，曾自言自语，说这里有佛妖气息相冲撞。只是不知道，这老叟究竟是什么了。”
素衣常服的老叟快步走到门窗附近，神色莫测，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放在无念和尚戳洞的地方。随着他的动作，连接处隐隐有蓝紫色的火焰在燃烧跳跃，没一会儿，就轻而易举烧开了一个洞。
老叟脸凑近窗纸去看那个洞。
外面的无念和尚也因突如其来的成效松了口气，肉眼可见的欢喜。
猝不及防，成功了？
无念和尚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微微伏低了头，试图通过洞口看里面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只眼。
一只因苍老而皮肤松弛，眼睑下垂的眼睛。那眼睛里，无尽的空洞、麻木、阴森、冷漠组成了一个漩涡。
无念和尚呼吸顿时停滞，瞳孔蓦地放大，几乎被吓的魂飞魄散，神色因恐惧变得扭曲不堪。
他张了张嘴想声嘶力竭的尖叫，却仿佛失了声。嘴唇也逐渐发白，颤抖。
高大挺拔的无念和尚一脸骇色，脸色惨白如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叟打开房门从屋内走出，一步一步朝无念和尚走近。唐绵绵和团子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老叟语调僵直，毫无感情，他问坐在地上的闯入者：“你看到了什么？”
无念和尚没有回答，皱着眉晃了晃头，似乎想清醒一些。
老叟逼近他，“看着我。”
说着，老叟的眼睛有了漩涡模样的光晕，本就被吓的大骇的无念和尚沉溺在这无边无际的漩涡中，目光呆滞看着老叟。
他简短吐出一个字：“妖。”
老叟空洞的眼睛看起来很是可怖，他语调很平，语气也没有起伏：“你是榆木。”
无念似乎有一刹那的清明，他痛苦不堪地双手抱头，挣扎道：“不，我不是……”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老叟打断，语调僵直平硬：“褪神志。”
无念眼中的清明逐渐褪得干干净净，他的双手虚弱无力垂在两边，面目神情像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器具。
他的语调神情变得僵硬空洞，与那老叟如出一辙，只听他念道：“我是榆木。”
他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整个人被一团浓白雾气包裹。
雾气逐渐散去，其内变得清晰，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高大挺拔的无念和尚？其内空无一人！
唐绵绵大惊失色，“无念人呢？凭空消失了？这是什么妖法？！”
她惊骇不已，这无念和尚身手不凡，竟也对抗不了这诡异的妖法。当真是防不胜防！
团子轻轻拍了拍唐绵绵的手背，以示安慰，又指了指刚才无念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