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是非

第三十六章是非
顾老太太扫了一眼桌子众人，见都已经落座，才高声道：“老二家的，分粥吧。”
顾家分粥也是有门道的，作为劳力的男人能分到一碗稠的粥，妇人只能喝稀粥，小孩就只能喝半碗稀粥。
顾家重男轻女的厉害，就是孩子的半碗粥，作为女孩的二丫她们也是只能喝稀的不能再稀的锅底，米粒是紧着男娃的。
更别提炒鸡蛋了，开饭后，顾老太太给男人们各自夹了一大块鸡蛋，又给顾梅夹了一块鸡蛋后，坐了下去。
而这样一来，原本就不多的鸡蛋，也就没剩多少了。
顾老太太刚落座，小王氏和孙氏的筷子就快速的夹向了鸡蛋，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后，小王氏更胜一筹，夹到了里边最大的一块，放到了她自己碗里。
孙氏懊恼的不行，恨她自己慢了一步，不过懊恼归懊恼，她伸出的筷子却没有收回，又夹向了其中较大的一块。
顾老太太见状狠狠的瞪了小王氏和孙氏一眼，让孙氏还未夹回的鸡蛋险些掉到了地上。
赵氏看了看碗里仅有的两块鸡蛋，又看了一眼安心喝粥的小儿子，也飞快的夹回一块，放到了顾长卿的碗里。
顾长卿看着碗里多出的鸡蛋，刚要夹起，正好看到四丫、五丫看向他的目光，不，应该是看向他碗里鸡蛋的目光，那目光太过炽烈，让他没了吃下去的欲望。
他用筷子把鸡蛋分成两块，站起身，走到姐妹俩的身边，把鸡蛋夹到了两人的碗里。
小王氏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吆喝，三郎真是大方，竟然把鸡蛋分给了两个丫头片子，你要是不吃，可以给大伯母吃，给她们吃，也是浪费不是。”小王氏最见不得二房的做派，在她看来，顾长卿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收买人心。
当她不知道呢，现在不就是在讨好三房，好为了进学的事情吗，哼，有她在，他们的算计就不可能成。
赵氏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头：“大嫂，三郎这是学孔融呢，人家孔融四岁能让梨，我家三郎五岁多了，让块鸡蛋出去也是应该。”。
小王氏可不知道什么孔融不孔融的，她就是知道，赵氏这是在讥讽她，心底气愤，转向顾老太太哭诉道：“娘，您看二弟妹，我只是那么一说，本来就是嘛，两个丫头片子吃什么鸡蛋，还不如都给我们吃了，我们好多干点活！”
顾老太太心底还在气刚才小王氏抢鸡蛋的事情，这会怎么可能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丫头片子再不好，那也是我们老顾家的种，我家三郎这么小就知道把好东西和自己姐妹分享，你呢，你是光知道自己吃，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舍得给。
你看看你自己，又懒又馋，还只知道打扮，就你这样的，还好好下地干活，我可不是在做梦？”
小王氏本以为顾老太太会向着她说话，没想到对方没向着她也就罢了，还对她一阵抢白，这让她羞愧难当，等顾老太太说完，她就扔下筷子跑回南厢去了。
顾老太太没想到，小王氏还敢给她脸色，不由得更是气愤。
对着小王氏的背影就是一阵责骂，“我看我这是把你的胆子养肥了，你公公婆婆都还没放筷子，你就敢给我摔筷子，今天的饭你别想给我吃了。”
顾长卿却不管这些，安心地吃完了分给他的那个菜馍和半碗稀粥，仿佛刚才的纷乱不是他引起的一样，他不仅自己吃，还让大丫他们也快点吃饭，还不忘把碗里的最后一块鸡蛋夹了回来，分成两块给了大丫和二丫。
不过桌上的大人们却都放下了筷子，不像顾长卿他们那样，还能安心吃饭了。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也放下碗筷后，扫了桌子一圈，拿起旱烟袋，道：“明天老大和大郎应该就能回家，老大说过大郎这次的希望很大，到时候可能会有差役来报喜，大家明天早起，把家里收拾一下。”
这么长时间以来顾长卿再没提起进学的事情。
顾家年前因为顾大伯借高利贷的事情，混混五人组上门后，他就更不会再提。
在他看来，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功夫学好，崔皖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如果他急着进学，耽误了武术学习，反而不美。
顾长卿以为，出了混混五人组上门事件后，家里会安分一点，没想到顾老爷子却扔下了个重磅炸弹，顾长运要下场考试。
读书人读四书五经，必须在县试、府试、院试三试都通过录取，才能取得秀才的功名。
大伯顾泽田虽说考了十几年来都没考上秀才，还是个童生。
大伯顾泽田不事农桑生产，考了十几年只通过了县试和府试，取得了童生的资格，是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最看重的儿子，在大伯取得童生资格后，对他一家更是偏爱。
顾长运六岁后，在大伯的劝说下，老两口咬了咬牙，把他也送去了镇上的一家私塾读书。
今年顾长运刚刚十二岁，进学六年，才读完四书五经，下场还早。
但顾大伯却对自己儿子的考试非常自信，坚信顾长运聪明，一次就会中。
本来老顾家家境就不好，这些年还要供两个人读书，更是艰难。
顾大伯还欠下了高利贷，这时候顾老爷子宣布顾长运要下场考试，可想而知是顶着多少压力。
下场考试一次，要花不少银子，离家最近的县试，考一次至少也得十两银子，更不用说，去府城考府试和院试。
顾老爷子对顾长运的这次考试，不知道哪来的信心，竟然认为他会考上。
不过顾长卿却对顾长运的这次考试，不报什么希望。
在这五个月中，顾长运回来过几次，就这几次的表现，顾长卿对他此次下场，摇了摇头。
不是顾长卿对顾大伯有意见就对顾长运有什么意见，而是顾长运的表现确实挺让人失望。
顾长运在家，声称在房里读书，顾长卿有次经过他的房间，却发现对方正在呼呼大睡。
从那以后，每次顾长运回家，顾长卿都会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