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圆点

“三哥哥，那边在比作画呢！”四皇子凑到了云湛的身旁，悄悄指着林卿卿所在的位置。
“她会作画？”这他倒是不知道。
然而，圆厅之内，林卿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手上的画笔一动未动。眼瞧着时间一点点的消逝，身旁几位姑娘都已经做好画，收了笔。她的手开始不住的有些颤抖，画，还是不画呢？
林卿文恍然回忆起了小时候，姐姐拿着毛笔沾了蜜糖，爬在地上逗蚂蚁。他家姐姐，自幼就不爱琴棋书画。想着想着，林卿文就忍不住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怕不是要交张空白卷？
云湛也发现了问题，眉头紧皱。殿前比试，却无所作为，可谓是藐视皇位。
死就死吧！看着就快燃尽的香，林卿卿终于下定了决心，提起笔来。
“时间到！”
笔刚刚腾空，尖锐的声音突然想起，林卿卿手中一抖，得，听天由命吧。
“停笔！”
林沐柔就站在林卿卿的旁边，一抬眼就看到了她的画作。她刚一看到，心里就满是得意与嘲笑。这下子，林卿卿死定了！那画简直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待会儿看她怎么在皇上面前辩解！
“皇上，请看！”一张张画被宫人们高高举起，皇上看过后，再逐一展示在众大臣的眼前。
“妙啊！妙啊！”
一幅墨色的秋月牡丹图出现在众人眼前，画面之上，一轮明月斜倚在云朵之上，月光淡然落下，轻飘飘的洒在了正盛开的牡丹花上，一群少年少女们蹲坐在一旁，满心欢喜的赏花赏月。牡丹花一旁的花园内，长辈们席地而坐，吃着月饼。
秋日，本应该是以菊花为重。可这一幅画，换了牡丹，更添了几分喜庆之意。
“好画！绝世好画！”
“栩栩如生，笔触细腻，简直妙极！”
“是啊！是啊！”
“这是哪家姑娘的画啊？”牡丹，乃是皇上最喜欢的花。
“正是小女的画。”林沐柔故作谦虚的走了出来。
“林家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女儿也不同寻常啊！”皇上见她点了点头，“朕问你，为何会画上牡丹呢？”
“牡丹乃富贵之花，可旺家宅，小女的母亲便十分喜欢，因而府中也是处处种满了牡丹。而菊花向来带着些寒意，小女便突然奇想，这中秋赏牡丹，也许会比赏菊更能让人欢喜。”半抿着唇角，林沐柔的目光从林夫人的身上轻轻划过，将她孝顺体贴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皇上年迈，几个皇子有多有斗争，不得安宁，他如今最看重的就是孝顺二字了。
听了林沐柔的话，皇上原本有些暗沉的眼睛，逐渐有了光芒，好似终于听到了舒心的话一般。“说的好，说得好啊！林侍郎，你教的这个女儿很好。”
林致远赶忙谢恩道：“区区姑娘家的小心思罢了，能得到陛下的夸赞，是她的福分。”
对面，林夫人亦然满是欢喜，得了皇上的瞩目，她家柔儿今后岂不是想嫁谁，就嫁谁？名声口碑，这一天之内就全有了。
不同于林沐柔的得意，林卿卿很是紧张，下一幅画可就是她的了。
“停——”
“这，又是谁的画？”敢在宫宴之上，这般作为，真是胆大包天！皇上按捺不住烦躁的心情，扳指敲打着桌面。
低沉的声音之下，笼罩的尽是不悦。
人群随了这声音屏息不止，就连皇后与德妃也微微地眯上了眼睛，神情肃穆的将目光从那些作画女子的脸上一一划过。林卿卿咽了口口气，在鸦雀无声的高压之下，走了出来。
“是，小女的。”
“你在胡弄朕吗？”质问声响起，如雷霆一般，砸在了众人心中。
皇上一挥手，举着画作的宫人急急转身。这下子，云湛看清了画作的内容。
那洁白如瑕的宣纸之上，竟然只有一个墨色的圆点！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三哥哥看上的女子，还真是不一样啊！
林卿文则是被吓的手心出汗，待会儿，待会儿他一定要冲出去给姐姐请罪！
林致远看着画，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早知道，他违抗皇命也不会带她入宫啊！丢脸！丢人！要是丢了官，怎么办？
“小小小小，小女——”
被皇上质问，这是何等的罪责，林卿卿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正当她苦苦思索，无解之时，耳旁忽然传来一道温厚的男子的声音。
“本侯觉得，此画甚好。”
好？三哥哥不会是眼瞎了吧？四皇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云湛。
众人齐齐循声看去，居然是平津侯！
“你说说，这画哪里好了？”见到来人后，皇上那震怒的语气，稍稍平静了一些。
云湛不慌不忙的慢慢走到了林卿卿的身旁，目不斜视的对上了皇上的视线，指着那幅画，满是欣赏的目光道：“今日的题目是‘中秋’，既然是中秋，讲究的就是一个团圆二字。臣以为，林大小姐以一墨点为圆，又居于宣纸正中。不就正好完美的诠释了团圆的意思吗？”
“啥？”座下的众人一脸懵逼，这说法都可以？不少翰林院的学士更是面面相对，一脸的疑惑不解。
云湛又道：“正所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实出于虚。而月挂高空，不过一点。圆画纸上，莫过一点。点点相映，言简意赅，可谓是道家之所言也。”
“故而，臣认为此画，当得榜首！”一句毕，云湛双手举于头顶，郑重其事的说道。
哇塞！牛！厉害！不愧是三哥哥，这种吹牛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四皇子再一次在心中刷新了对云湛的认知。他觉得，自己明日要好好读书了，切不可觉得看书无聊了。毕竟能在关键时刻，胡诌一套，也是很帅气的！
林卿卿也是一脸的震惊，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人话啊？她怎么听不懂？不过，好像是在夸自己？
“平津侯所言，颇有道理啊！”身后，御史大夫沐大人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