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月的上海还是有些冷的，潮冷潮冷的。
傅哲站在露台上，身后被玻璃门关起来的是一桌沸腾的酒席，三三两两，举着酒杯勾肩搭背，人与人之间耳鬓厮磨，商场上，这样在耳边的小声一语，可能就是几个亿的投资。
傅哲眼里看着被两岸灯光照得粼粼的江水，手里转动着手机。
他都出差两天了，游优一个电话都没主动给他打，是当他透明吗？他感到一阵失落，感觉好像有没有这么女友都一样的。他今儿就试着不联系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点外卖，给她问候，没有说些爱她的话，结果手机除了工作，真的就没有接收到一条来自她的消息和电话……
他觉得他这个恋爱真是谈了一场寂寞，游优到底爱不爱他啊？
酒席间的时候，微信就突然弹出来消息，他满心欢喜，一边应酬着敬他酒的人，一边打开手机，当时手就没稳差点将手机掉到地上。
是季叶琳发来的，她说：“哥，我和闺蜜在外面吃饭，你猜我碰见谁了？”
然后一张图片发来，他看到了游优和一个男人在吃饭，那个男人他见过，是他觉得有点喜欢游优的行苏杭，行游苏杭的老板，那个还有点粉丝的配音演员。
接二连三，季叶琳发来照片，照片中，游优一脸开心的模样，那模样真的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小女生一般，行苏杭不停地给游优夹着菜。
而游优穿着一身高定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打扮了，上一次这样像个精致的女人还是在和他一起去见父母的时候……
傅哲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酒杯放下，给前来敬酒的人说自己出去透口气，马上回来。于是就来到露台，拨了游优的电话。
两三个电话后才有人接。
电话接通，那头是游优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在咀嚼着东西：“喂。”
傅哲问：“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又静音？”
游优漫不经心答：“嗯啊。”
傅哲：“在家里吗？”
游优答：“没有，在外面。”
傅哲问：“在外面干什么？这么晚了。”
游优答：“吃饭。”
傅哲问：“和谁一起？”
游优答：“和朋友”，过了一会儿说：“和老板。”
傅哲温声说：“吃完早点回去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
“嗯，他会送我回去的，你放心。”
傅哲：“……”
傅哲有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就是忘不掉几年前的那个吻，以至于重新遇见以后，自己掉入这般旋涡，游优这个大龄女真的很难搞，她这么真实，又让人拿不准，她好独立，有时候又很粘人……
例如她说这句“他会送我回去的”，这话是说给一个男友听的吗？但是这是事实啊，等会他吃饭的那个对象是会送他回去的啊，她只是不要他担心而已。
可是，傅哲醋意一上来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晚了，他们俩在一起吃饭？为什么她不好好在家里待着？
傅哲真的很吃这种无谓的醋，但是他心里还是很安慰——游优没有说谎，没有骗他。
傅哲一瞬间也想开了，游优就是这么个女人，他爱的不就是她这点洒脱吗？有时候大女人，有时候又小女人的，很真实，爱和恨，快乐和悲伤都写在脸上，和她一起生活很是值得期待。所以他就不计较她有没有联系他，给他发信息了，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她的爱是另一种方式，例如……默默吃了一个月的药，只是为了让他不要扫兴……她确实有意无意在那件事上提醒他，但是他总觉得她提得漫不经心的，也就没往心里去……哪里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健康满足他的欲望……
傅哲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痒，就这件事，够他愧疚很久很久。
他想娶这个女人，就不应该怀疑她。
他给季叶琳回复了句：“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车开到游优楼底下，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沉默。
行苏杭说：“到了。”
游优点了点头，但没有下车，她正在酝酿说些什么。
半晌，开口道：“谢谢你今晚给我讲的故事啊，看来价值几千万是有的。”
行苏杭笑笑，没说话。
游优张了张口，又沉默，又想说，又沉默，最后还是闭着眼睛说出来了：“行老板，我是喜欢你的声音，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了，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
游优没有敢看行苏杭，只听旁边传来一声很平静的：“嗯。”
游优心里有说出来的爽快，和听完这声平静答复的失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那就……下车吧。
不过游优如果转脸看，她会发现行苏杭现在满脸桃花。
“那我走了。”游优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行苏杭一脸懵，拉住她胳膊：“等等等等，没下文啦？”
游优一脸疑惑看着行苏杭：“什么下文？”
行苏杭：“你刚才……应该是在表白吧？怎么没下文了？”
游优愣了几秒，对行苏杭说：“嗯……我是在表白，但是就是想把自己那份喜欢说出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行苏杭无语：“喂，你这样子让人很难受啊，这不是绿茶这是什么？你说你喜欢，然后撩拨我完了，就没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