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疯狂试探

悠闲的生活平静而又枯燥。
平淡是真，枯燥也是真，在沈秀的设想里，从未想过做山贼能如此清闲，日子过得如此不思进取，谈何设想？
两世为人才来到这里，九死一生混到现在，不小心做了山贼当家的，又不小心被一个小妖女团灭，再后来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一场本不属于自己的追杀，难道就是为了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山贼？
人如果没了梦想，那和臭豆腐有什么区别？
不小心成了白莲教的下一任接班人……这个其实也不错，虽然风险很大，可藏在这里过一辈子就没有风险了吗？万一那些人丧心病狂一心就想弄死自己好以绝后患，就算挖再多的陷阱，设再多的暗器也没用，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青春正茂、年华正好，就这么被动等死，未免太虚度时光了。
只可惜想法有了，想要实现却没那么容易。
如今黑风寨看似唐鸢儿当家，实则权利已悄然过度到了沈秀手中，这一点山寨上下都已是心照不宣。
让孙不二下山做任务，就是沈秀掌管山贼的第一步旗。
不过是桩五十两银子的小买卖，教训一个县衙里的文吏而已，当了这么多年山贼，沈秀不担心孙不二会搞砸，他担心的是，孙不二是否会乖乖听话、听从自己的指派……毕竟是昔日的老大，若不能将他驯服，其他山贼定然也不会服气。
厨房里刚找到一口可以用来火锅的铜锅，门就被人踹开了。
这回踹门的不是唐鸢儿，而是满脸凶相、一身横肉的孙不二，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红布包裹。
孙不二走到近前，看着沈秀的目光很纠结，也很无奈。
沈秀有点紧张，手上动作却没停，自顾自的切着肉片、摆盘、摘菜，动作专注而又认真，似乎身边站着的这个壮汉是阵空气。
二人就这么僵着，彼此沉默不语，有点电影里恋人诀别的感觉。
良久，沈秀不耐烦了，要说快点说，想动手就赶紧动手，搁这儿墨迹啥呢，难不成还要演一段儿才罢休？
“怎么不说话，任务完成了？”
孙不二明显被沈秀的态度转变震惊了，呆了一阵后，道：“……成了，这是佣金，统共一百两银子。”
沈秀故意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欣然笑道：“孙大哥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收回来的银子留下一半，剩下的你和手下兄弟们分了吧。”
孙不二怔怔看着沈秀发呆，或许沈秀此刻的态度转变太快，令他倍感不适，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给人家当小弟的日子……
沈秀则很是平静，态度很多时候就是原则，老大就是老大，不服气没关系，但位置不能变。
当然，能服气是最好的。
所以沈秀决定再好好敲打他一下，打消他心中难以接受的落差感。
“马上开饭了，孙大哥不忙的话，聊几句如何？”沈秀放下菜刀，朝他招了招手，找了两个凳子面对面摆开，率先坐了下来，又向孙不二摆了摆手。
孙不二很是纠结的看着沈秀，犹豫些许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沈兄……沈公子想说什么。”
孙不二自觉这个称呼如今已不能再用了，无奈换了个叫法，语气中带着几分英雄气短。
“看得出，你并不服气。”
沈秀想换上一脸同情的表情，但又想到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估计不会很好，万一待会儿动起手来，唐鸢儿又不能立刻出现……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孙不二看着他，踟蹰几分后，挤出一丝笑容：“没有的事儿，沈公子雄才大略，孙某自愧不如！”
“真没有？大家都是兄弟，想说什么不必藏着掖着。”
孙不二沉默少许，咂摸咂摸嘴，然后叹道：“服不服气眼下看来也不重要了，孙某自问公子上山后并未对你做过什么过分之事，如今公子与唐姑娘占了这黑风寨，也请善待手下这些兄弟。”
“你是怕我会对付你？”
孙不二颓然点头，又指了指自己，自嘲道：“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公子掌管了黑风寨，我这个前任当家的，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沈秀只好送上同情的表情，是真的同情。这种事情，恐怕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吧……
感觉快要道饭点儿了，沈秀决定不再废话，直言道：“说句得罪的话，如今这黑风寨其实有你没你，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
孙不二抬头瞧着他，昔日凶悍威猛的山贼头子，此刻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所以，你若愿意留下，沈某自相诚以待，你若想走，沈某也不拦着，山寨里的那些财宝大部分是你当初从清凉山带来的，你也可带走，还有那些忠于你的兄弟们，都可一并跟你下山。”
“为什么？你果真愿意放我们离开？”孙不二很吃惊，怔怔的看着他，脸上带着许多不解。
山贼这一行，靠的就是人多势众，否则仅凭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沈秀这番话，让人难以理解，难不成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啥也没有的山头？
沈秀叹了口气，道：“那日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坦白了说，我如今是个危险人物，保不齐日后还会发生被人暗杀的情况，但你是无辜的，包括哪些兄弟们，他们也是无辜的，明知今后凶险，我又何必强拉你们与我一同遭难呢？”
一番话说的有情有义、有礼有节，再看沈秀脸上那抹无奈的笑容，让人更加相信，他话中确带着真诚，哪怕只有几分，对山贼这个行业来说，也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孙不二赞赏地看了沈秀一眼：“多谢沈公子。”
“不必谢我，放你走也是无奈之举罢了……”沈秀笑笑，目光陡然如钜，露出几分锋芒道：“若你本就有心离开，而我又难以驯服你的那些兄弟，强留你们不是给自己留下祸患么？”
沈秀说的真真假假，孙不二却终于听明白了。
这是在试探他啊！
放他走是真，但夺权也是真，本就早已看清形势的孙不二，怎么不明白。
沉默半晌，孙不二忽然站起身，道冲着沈秀弯腰抱拳道：“沈公子的意思在下明白！自今日起，您就是这黑风寨的老大了！孙不二和手下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