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长生

“这是······一块大石头？”
李沉璧轻轻摸了摸眼前黢黑的庞然大物，一股冷峻之意倏地传来。
她和晏惊卿又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这里唯一的标志物前。只见这大石通体如墨，底部平坦光滑，从中段起山峰奇拔，并延出五个分支来。当中一峰被另外四峰环绕当中，高耸指天，气势凛然；前面一峰较之矮些，也没那么挺拔，可形状分明，一派花团锦簇之象，有说不出的柔和之感；其中左右两峰最高，顶端各有一轮圆盘。
看来这的确是他们在远处所见的那个“小黑点”，李沉璧不由松了口气。之前他们想要出去，却苦于无迹可寻；现下有了线索，两人立刻便琢磨起来。
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发现石头的背面底端不如前面平坦，有大量的刮痕。她蹲下身去，蹭了蹭那刮痕，便大喜过望，叫道：“惊郎，看，这里有字！”
晏惊卿来看时，发现那刮痕都是一个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字，如蝉一般大小。右首的三个字是“长生树”。
“长生树？”晏惊卿一列列读下去，“仙福永享、结义长生。吾程文立，与卢十三、铁头小丐、马老光、刘莱顺，既结为八拜之交，该当有福同享，并升仙缘。今开割天地，置长生树于此，以飨后人。”
“程文立、卢十三······”晏惊卿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这几人的名字，却发现毫无半点相干记忆。他回看了这几句话，陡然间灵感迸发，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这是······这一定是五位前辈飞升成仙的所在！当今所有飞升的仙人基本都出自有名有势的修仙世家，只有这五位前辈名号不但未流传下来，身份也成谜，不知出自哪家，人们说起来，也只道是出自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
李沉璧却不以为意：“怎么见得非要出身修仙世家？也许他们无门无派呢。”
晏惊卿微微一笑，解释道：“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散修能够飞升成仙。况且，修仙不是一个人的功业，而是一个家族的！如只靠一人之力，上无前人传承、下无家族供应，恐怕纵有通天之力，也是告投无门。”
这一下轮到李沉璧迷惘起来了：“难道，这世上竟真有仙人不成？”
这句话使晏惊卿颇为惊讶，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怀疑仙道的人。他转念一想，这也难怪。他自小接受修仙正道的观念，时至今日这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而李沉璧从小生在凡人地界，少与修仙者打交道，身边又都是同她一般的凡人，她不相信修仙这回事也属正常。
“相形之下，我的惊讶却是显得狭隘起来了。”晏惊卿暗暗想道。
晏惊卿肚内自我检讨了一回，笑道：“这是当然，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我的一众祖辈，不然，他们一代代岂不是白忙活啦！”
“你说的也是。”李沉璧被他逗笑。想到那句“以飨后人”，她站起身来整一整衣襟，肃然道：“虽然这五位前辈没有留下名字，后人只得以‘五姓’代称，可他们飞升之际却还想着后来者，着实可敬可佩。”
晏惊卿道：“是啊，五位前辈的心是好的，可是这样一来，却给那恶蜘蛛利用，将咱们困在这里。不知从这长生树入手，可能寻得出去的法子？”
李沉璧接口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修仙不是讲究‘仙缘’一词吗，也许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缘分使然。我与你有缘，才结为夫妻；说不定你与仙道有缘，才来到这。”
得她劝慰，晏惊卿方才宽心。
“既然是‘长生树’而不是石头，那么它为什么会移动呢？会不会是什么阵法······”晏惊卿思忖着，抽出奉声探了探那树的底端，却是纹丝不动。
李沉璧突然道：“我不懂什么阵法，但之前我们在山洞，那个洞窟也是移来移去；而这里先前空无一物，长生树是后来突然出现的。这是不是代表，它们两个之间，有一种‘连通’？”
“‘连通’？”晏惊卿默默思索着，“璧儿，你是说，这树就是连通两个空间的通道？如果是真的，也许这树是空心的，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晏惊卿催动奉声，向长生树划去。
但见一道白光闪过，长生树上裂出一道细长伤口，树身里面渗出一些白色的粘稠物，缓缓地向上爬去。晏惊卿初时惊讶了一阵，还以为是白色的小虫，后来见只是一滩流动的液体，方才放下心来不去关注。
只是他连砍了四五下，都是如此结果，半点通道的影子也没见到。
“璧儿，你来看。”晏惊卿突然叫道。
李沉璧顺着他所指望去，先前不仔细瞧，还当真未曾注意：只见晏惊卿最初划出的伤口竟然慢慢地在愈合！这一会功夫那伤口已经瘦了一圈。
李沉璧叹道：“这长生树果然不负‘长生’之名，自愈的速度如此之快。可是这······”
她伸出手捻捻那白色的粘稠物，神情十分不解：“奇怪，看起来这也就是一般的汁液，怎会像有生命力一般地向上爬呢？”
晏惊卿听她念念有词，又是什么“天空倒悬”又是什么“江湖传说”，便上前问道：“璧儿，你想到什么了？”
李沉璧道：“惊郎，你可还记得江湖传说，‘五仙飞升、天现异彩、天河倒悬、山河震动’？当时我还满心不解，到底天空要如何倒悬。直至今日方才明白。
“按照常理，这长生树的汁液，本该流向我们脚下；可它偏偏向上流动，岂非异常之象？如果那传说没有夸张，这些都与五仙飞升有关，那么我们也就不可以常理来推断眼前的一切。
“惊郎，这汁液流动的方向实则指向地面。而我们的脚下，也根本不是不是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