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他一直跑一直跑

许裳依起身，贴近楚萧然，附耳道：“王爷，依我推测，这小孩的母亲十有八九患上瘟疫，小男孩躲避了官府的抓捕。”
“嗯。只要见到了小男孩的母亲，依依就能确定瘟疫的状况？”
“嗯。”许裳依点头，继续劝服小男孩：“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大晚上跑出来了？是给你娘找药吗？”
小男孩听到找药两字，瞳孔一震，抬起头，看着许裳依，他抿着嘴唇，眼睛左右转着。
“小弟弟，你娘的病我能治。”许裳依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指着药：“这便是能救你娘的药，你若是信我，带我们去医治你娘，你若是不行，可以离开，我们不抓你。”
小男孩的眼睛停留在许裳依手上的瓶子，犹豫了许久，开口：“我带你去，你一定要救好我娘。”
“好。”
许裳依跟着小男孩，走了许久，来到了一间废弃的屋子，此刻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许裳依看向身旁的楚萧然：“王爷，我进去就行，你们候在外面。”
楚萧然不放心她一人进去，等许裳依前脚踏进，后脚就跟进来了，留云溪一个人在外面看守。
许裳依无奈，只能要求楚萧然系好面巾，戴好手套，切不可触碰这里任何一样东西，不要用手去触摸眼睛。
许裳依打量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面目红赤，不停地咳嗽着，气息急促。确保自己防护措施准备妥当，许裳依来到女人身旁，将手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明显的热度。继而掰开女人的嘴巴，观察她的舌头，苔黄舌红紫。这一系列的症状，她确定是肺鼠疫。
许裳依拔出瓶塞，将瓶中的酒倒在干净的手帕上，润湿后放在女人的额头降温。小男孩闻到酒味，问：“你这是酒吗？”
许裳依温声道：“你娘何时出现症状？”这小孩和他娘直接接触，怕是也染上了鼠疫，现在看不出来，估计还在潜伏期。
小男孩看着床上的女人，回忆道：“五天前。”
许裳依将小男孩领到外面，楚萧然跟在她身后，她赶紧避开并拉住小男孩，远远地看着他：“王爷，是鼠疫，鼠疫感染性极强，你不要离我太近，最好不要同我说话。”
楚萧然无所畏惧，拉住了许裳依的手：“依依，不必太过担心本王。”
“……”许裳依眨了下眼睛，微微一笑：“王爷，我这只手刚才可是碰过那女人的唾液的。”
楚萧然嘴角一动，表情有些抽搐，手还是没有放：“本王不介意。”
“王爷不介意这些吗？”
“嗯。”
那正好，待会让他帮忙。许裳依继续问小男孩：“你最开始说不要抓你娘，能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吗？”
小男孩点点头。
西岳上京一个月前爆发了瘟疫，他娘也没幸免遇难。凡是染上瘟疫，有相似状况的人，会被官府安排在郊外的临时住所，隔离治疗。小男孩和他娘没去之前，以为正如那一身全副武装，除了眼睛，没有一块肌肤露在外面的官员，所说的那样，去了哪儿，就能得到治疗。
可去了之后，他才发现全部都是骗人的，大批的患者被丢弃在那里，痛苦呻吟，没有食物，没有水，更没见过医师的一点影子。沉重的铁栏栏杆将他们锁在充斥着病痛的死亡之地，一身黑盔甲的士兵守在铁栏杆旁，一旦发现有人逃跑，立刻刺死，而那些因病死亡的人将会被火焚化，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步步逼近的死神。
小男孩拼尽全力，带着他娘逃出了那儿，若不是有士兵突然发病，他也没有这个机会，他只知道他要出去，他一直跑一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