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病号去翻墙

唐灵华买下的别院在京城的南边，离南郊的何家别院位不算太远，坐着马车，半个钟头便抵达了。
远处是连绵的青山，湛蓝的天空，近处是潺潺的溪流，沾着露珠的碧草。溪水从林中蜿蜒而过。正值仲夏，杏子尚青，星星点点挂满树梢。
而在树林阴翳之中，露出几角嵌着灰白瓦片的屋檐。
穿越林子，低处的叶片时不时拂过脸颊，拂开最后一簇树枝，一座精致的院落清晰得出现在眼前。
墙壁和房屋都是充斥着江南气息的灰瓦白墙，本是水乡的建筑，在这绿林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唐灵华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醋意，觉得这里比起自己的小破宅子，不知道好看风雅了多少倍。
也不愧是何家，一个偏远的别院也能修葺的如此精致。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院落中传来。
唐灵华听了忙拉住宋理明的胳膊，屏住呼吸，踮起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在墙壁上，聚精会神地打听着别院中的声响。
“阿靖，这小兔子好可爱，谢谢你！”少女的声音隐隐传来，之后是青年清冷，像是泉水泠泠的话语。
“喜欢就好。”
唐灵华听到少女唤“阿靖”，又听青年唤少女“小姐”，心下一喜，便知道此行来对地方了。
只是，还需看看他们的脸，确认一番。她想着，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多身子的围墙，然后撸起袖子，转身寻去。
“小姐，你这是做甚。”宋理明看着唐灵华搬来几块大石头，放在墙边，像是想踩着石头翻墙上去。
唐灵华连忙放下手中的石头，一把捂住宋理明的嘴，而后左右四顾，侧耳听了听院落里的动静，见少女与青年二人聊的正起劲，应该没有听到院落外的动静，于是才缓缓地将手移开。
“我不是说过不要说话吗。”
她看向宋理明，却见他身形似乎有些僵硬，向他的幕篱看去，上面已然沾上一个漆黑的大手印子。
应是方才搬石头时手上沾了土，方才为了捂住宋理明的嘴不让他说话，手上的泥也糊在了他的幕篱上。
唐灵华朝着宋理明做了个“对不住”的口型。
宋理明愣在原地，像是被化作石像。片刻后，他缓缓地抬起僵直的胳膊，将幕篱小心翼翼地取下，生怕那一团污渍碰到自己。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宋理明像是害怕唐灵华又一爪子捂在自己嘴上，压低了嗓子说道，边说，用身上带着的手绢给她擦了擦手。
“我要去见里面的一个熟人，但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所以只好翻墙了。”
看着宋理明皱着眉头给自己擦手的样子，唐灵华不禁想到，这宋理明竟然还有洁癖。
不过，话本子里写得读书人大多是爱干净的，宋理明也是读书人，爱干净是应该的。
“那小姐你不必搬石头，小姐踩着理明的肩膀，就能上去了。”
“不了不了。”唐灵华连忙拒绝道，“我踩着这些石头就够了。”
自己方才抓了一把他，他就这个反应，如果自己再用沾满灰土的鞋子踩在他的肩膀上，宋理明该是怎样的反应。
说完，唐灵华便提起衣服下摆，绣花鞋踩上墙角堆着的石块，踮起脚，发现离墙头还有一定的距离，忽然脚下的一块石头滑落，重心不稳向一旁跌去。
宋理明手疾眼快将她接住：“小姐，太危险了，你还是踩着我的肩膀上去吧。”
“不行，你腿还没有好。”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画面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唐灵华对宋理明的认知始终停留在他受伤的时候，总以为他的伤没有好。
“小姐不必忧心，理明的腿已经无碍。”宋理明拦在她身前，似乎是要在这件小事上和唐灵华计较到底。唐灵华无奈，只好答应宋理明。
宋理明于是蹲下身子，示意唐灵华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唐灵华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树叶的鞋底，思量了片刻，最终脱下鞋子，轻轻地踩在了他的肩上。
宋理明叮嘱唐灵华搂住自己的脖子，缓缓站起身子。
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宋理明是个病弱的书生，而在她踩在他的肩膀上时才发现，原来他的肩膀竟然是如此的宽厚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