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聘礼

行至殿前，她却迟迟不敢推开内扇大门。剪不断，理还乱的愁丝要将她淹没，但相思的网却又将她兜起。
早在她站定时，他便知道她来了。见她迟迟没进来，他前去推开了门。
看着面前的卞幽白，她微微一愣，顿时又想起再过去镜里看见的过去之事，握着篮子的指尖微微发抖。
见她一言不发，他抬手接过她的篮子，握住她苍白无力的小手，指尖微微发凉。
拉着她的手带她行至殿内。
以往来时，她只是在偏殿或在房间内活动，如今便第一次进入这正殿。
正殿很大，很空旷，仿佛一眼望不到头，两侧点着一排蜡烛，微弱的烛光下，隐约可见他坚毅的侧脸。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向里间走去，御正殿外不同的是，里间洒满了暖烛粉，暖黄色的光照到人身上，让人感觉温暖至极。
卞幽白坐到一张竹木印刻梨花岫玉椅上又将她搂至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不急着问她到底是为何。
她知道他向来如此，理理情绪，她离开他的怀，站在他面前，轻佻指尖。
少女的衣裙散出盈盈白光，额间红纹被水蓝色三瓣莲花神印替代，缎天绫从透白的玉镯上飞下变成少女的披帛，毛绒绒的头顶冒出两个龙角。脚下莲花缓缓盛开，一股浓烈的神力向四周散发。
她散发的光太刺眼，卞幽白用手挡了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寻找的麒麟神女此刻竟站到他面前。
大殿内幻化少年的金雕感受到神力扑打在他的身上，很温暖，神本就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他们庇护着世界上的所有，可总是会有很多很多觊觎他们力量的魔亦或是仙。
他们拼命想得到神的力量，却忘了神的庇佑。
卞幽白乌黑的眸子愈发阴沉，他放下手，向散发光的她看去。
迎上他阴沉的眼眸，她抬手向他眉间点去，将她的心头血注入他的眉心。这是她破神后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意识到她的动作，下意识的往后闪躲，却已来不及，内滴血滑进他的身体，游走在每一个经络。
神一旦将自己的心头血献出便意味着，她要与这个人同生同死倾尽所有护他一世周全，如若他遭遇不测，即便倾尽自己全部神力也要将他救活，不然则魂飞魄散。
在他这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全身而退。
指尖轻抚她刚才点过的地方，骨节不自觉的有些僵硬，他轻启薄唇，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道来。
此刻他妖孽的脸上带着孩童的懵懂，她莞尔一笑，贝齿轻启，娓娓道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以前她总不懂内诗词歌赋里的情情爱爱，可如今她明白了，情便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爱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问世间情为何物，或许就应当是那句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轻轻抱住她，或许只有她才能配的上他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的迎娶回家。
两人又耳畔斯磨了片刻，虞嘉嘉便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卞幽白便吩咐暗影卫将他准备的聘礼抬了上来，足足有十二箱金银，媬婴手中捧着一盒南海珍珠，而姒桂则端着一个檀木盘。
盘上赫然放着一副含珠戏凤攒珠簪，软金做的凤凰携着鸽子血的玉石，富丽堂皇间又不失高贵典雅，五爪盘龙琉璃点玉缨络圈，一对和田玫瑰旋玉佩，还有一对金镶玉翡翠耳饰。
头面下是熬坏了好几双绣娘眼睛的大红嫁衣，嫁衣用的是苏州最好的蚕丝织布，裙摆处用金丝绣着一龙一凤。龙凤共舞，好不喜庆。
当然还有他亲自为她绣的盖头，本应是女子出嫁前亲自绣盖头寓意着新婚美满。可他舍不得让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做这些活，所以他便亲自上阵了。
大红盖头上绣着一丛扁刺峨眉蔷薇，她喜蔷薇，他的绣工很好，只有他和卞一知道，学绣盖头是他在十七岁内年就开始了，哪怕后来他家破人亡时也从未停下，哪怕他内时恨她。
卞一在他儿时便陪伴在其左右，这些年来恨意已经快将他吞没，苦难也一次次如潮水般冲向他，他肩负着报仇的使命，背负着无尽的痛苦。
看着面前拿着红盖头微微出神的卞幽白，他心里些许欣慰，或许虞嘉嘉便是他暗无天日里的一束光。
他轻轻将手中的盖头叠好，放回原位，吩咐暗影卫将毓魔宫弄得喜庆些又吩咐媬婴与姒桂出宫买些红纸多剪些窗花。
待事情吩咐妥当后，众人便散了。
幻化成少年的金雕已站在殿下等候许久，他没有跟虞嘉嘉回去，现如今他还有事情没有汇报完。
“主君，她是麒麟神女一事想您已然知道。”
“嗯。”
“所以，驯化五兽之事。”
“无碍。”
“是”
话落金雕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团黑气，看着残留的黑气，他不禁勾勾唇角，眸中杀气愈发遮掩不住，梨涡微陷却让人感到危险。
早在五千年前，麒麟便早已灭亡，而最后一只麒麟便是当时的麒麟神女冒死护下的，当初内位神女在小麒麟诞生之时便将心头血注入她体内，如同她今日对他那般。
她耗尽所有神力保住了内只还未破壳的麒麟，至于后来她是怎么出现在自家的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