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心虚

阮世安的脸上，伤心的神色一闪而过，看着秦霜的眼神满是贪恋，小声地唤了她一声：“……秦霜。”
“嗯？”秦霜应了一声，但是很久都没有等来阮世安的后话，于是仰了脸抬头看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阮世安看着她，想说翻案的事情他已经不奢望了。让一个皇帝承认自己判了冤案，是何其的难？
可是他看着秦霜的脸，不忍心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让她难过忧愁。于是顿了一会儿，说：“……我不喜欢喝酒，你送的桃花酒，其实我只是沾了一下闻了闻……”
他心虚的垂下来了眼睛，“挺香的。”
秦霜望着他躲闪的眼睛，突然觉得阮世安这样很可爱。噗嗤一声笑了，说：“不喜欢喝就不喜欢喝呗，我给你做饭吃，咱们以茶代酒庆祝也是一样。”
秦霜笑着盯着他看，突然收了笑容，问：“……你跟我说实话，我做的饭好吃吗？你说好吃，但是只碰了几筷子而已。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阮世安笑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当时第一次到秦园，与秦霜相对而坐的情景，记得她蹲在灶火旁生火的样子。
也记得自己坐在凉亭下睡着了，听见她温柔的唤她的名字。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温柔且怀念的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下眼睛，说：
“我还记得当时的天光，温度，你的样子……还有柴火的烟熏味儿、饭菜温热的香味……总之一切都好，相比之下，吃到嘴里什么味道，倒不怎么记得了。”
秦霜啊了一声，恍然地说：“……啊，那就是不怎么好吃，都没印象。”她有些失望的说。
但是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地模样，说：“你放心，我会学的，以后咱们成亲之后，我天天给你做饭吃。”
秦霜说完，就在他的手铐上打了结，由跪坐的姿势直起了上半身，靠近了阮世安的脸，贪恋的望着他。
阮世安也贪恋的望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微笑着深情对视，描摹着对方的眉眼。
“世安，”秦霜认真又温柔地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好到你一受伤，你就会觉得你对不起我，你信不信？”
阮世安眼神中的光晃了一下，似乎有些没有明白秦霜这个话的意思。
秦霜得意地笑了，说：“……我会心疼的，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在此之前呢，咱们一定要想办法让皇帝给阮家翻案，放了你。我晚上会进宫见皇帝，你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阮世安敛了敛思绪，说：“……看来，他是不会见我了。”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你若是能私下面见皇帝，替我跟他说，阮世安是否还活着，不重要，我可以依旧是一个死人。
重要的是，我爹不能背着一个欺君罔上陷害忠良的奸臣名声，这对于他来说，太冤了。请陛下看在与我爹从前的师生情分上，还他一个清白。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句话一定要说，就说，当初之所以错判，只是因为谢律中滥用陛下的信任，挟恩报复。错的不是陛下，错的是谢律中。”
秦霜听完，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她不喜欢阮世安说他自己活着不重要。但是他这种意识，不是旁人劝一劝就能改的。
于是眼神晃了晃，对于此事一句话都没反驳，只管郑重地应了下来，将阮世安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认真地说：“我记得了，我会跟皇帝说的。”
……
……
车驾里，秦霜坐在了郭荣身边，见郭荣穿着一身蓝色的金丝蟒袍，还在整理自己的袖子。她觉得很不适应，就这么望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郭荣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说：“怎么？是不是被我英俊不凡的模样给迷倒了？”
秦霜嘴角刚想不屑的瞥一下，立马又被她的理智拉了回来，讨好似的对郭荣笑着说：“……殿下平日里穿的随便，性子也随和，今日突然打扮的这么威严，一时间倒有些不适应了。”
郭荣冷哼了一声，收了手坐正，说道：“……我早说过了，什么场合什么打扮，平时随意一点那叫真性情。谁像阮世安似的……”
郭荣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自己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阮世安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人。
于是转了方向，问秦霜：“哎……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你不觉得阮世安这样的人很可怕吗？你但凡仔细的想一想，你想想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就不怕他哪一天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吗？”
秦霜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望着郭荣说：“……我又没有害过他，他为什么要卖了我？害怕他对自己不利的人，都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心虚吧？”
此话一出，郭荣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他不得不承认秦霜的话是对的。阮世安又不是什么专做坏事的疯子，总不会逮着谁就害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心虚……他姓郭，替他们郭家心虚……
秦霜见他没了应对，突然想到了阮世安教她的那些话。
此时才醒悟阮世安强调一定要说的那些话用意何在。于是对郭荣说：
“现在谢律中已经死了，他的大仇也报了，他再也没有要恨的人。以后只要翻了阮家的案子，他就能用感恩陛下的心，重新活在阳光之下，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你的那些担心，实在是没必要。”
郭荣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口，没说话。
秦霜问：“……如果要翻案的话，可有什么难办的地方？”
郭荣想了想，说：“……这个嘛，最主要的有两点，一个是得到陛下的首肯，一个是推翻原先的证据。”
“原先能有什么证据？本来就是那个永安王谢律中的亲笔书信，非要说是阮世安伪造的，这也能当做证据？”秦霜激动地说。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