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的命是我的

他想起那个记忆中的夜，他也是同今天一样，在被雨水拍打着的海面，绝望地游着。
只不过一个女孩紧紧抓着他的手，才让他于绝境中活了下来。
“凌川，凌川！大毛！”
顾斐不停叫着他的名字，直到他听见大毛而回头，才发现那个瘦弱的女孩正不顾一切地游向他。
“别放弃！”
顾斐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凌川像被雷电劈中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朝她伸出手，像当年一样。
顾斐牵住他的手，向他靠近。
此时已经离海岸很远了，她一边游眼泪一边往下掉，被呼啸的海风吹得眼睛更疼了。
就在刚才，她亲眼看见那个女演员一点点被大海吞噬，她却没有能力救她。
凌川声音有些弱，一直问着：“你为什么要下来？为什么？”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顾斐力气也快耗尽，毕竟他个头是真的大。
“活下去。”
凌川沉默了会儿，突然用力掰开她的手，顾斐心中一惊，再次将他抓紧。
霎时间，脑袋撕裂般的痛，眼前换了风景。
周身被黑暗的无边海水包裹，天地连成一色，冰冷的雨和海风打在脸上，小小的身体却倔强地不肯服输，发誓要将身前的男孩带回岸上。
他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家世显赫，会有大好的前途，不应该葬送在这个小小的渔村。
顾斐从回忆里抽离，卯足了劲儿，深深换了一口气，回身将右手从凌川肩上绕过去，紧紧抓住他的左手。
带着他，呈仰泳的姿势往岸上游。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顾斐见他呼吸微弱，带着哭腔在他耳边喊道。
“那一年我10岁，我救了你一命，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好好活着！”
顾斐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凌川的心上，忽然他提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气力。
好像濒死之人回光返照。
“你叫……”
凌川情绪有些激动，但精疲力竭的他没能说出后半句。
顾斐帮他接上，坚定地说：“我叫罗织，罗奶奶的孙女。望海人，最喜欢吃鱿鱼大虾，你每次吃完都会过敏。”
说着说着，顾斐眼睛红红，凌川瞳孔骤然放大，他仔细端详着身侧的女孩。
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发着光，眼神倔强，鼻梁很高，皮肤很白，气质凌厉，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
一如当年那个从他手中挣脱，给他手背添满红色牙印的小鸡仔般瘦弱的女孩。
罗织，原来她没有死！
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再念她的名字，就在今天，这个永生难忘的名字被本人亲口念了出来。
十二年后，她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凌川发誓要活下去，要好好找她问个清楚，他拼尽全力游着，像当年的那个雨夜一样。
救援人员开着快艇姗姗来迟，他们扔给两人一人一个游泳圈，将他们从冰冷的海水中捞了上来。
顾斐上岸的时候，累得晕倒在沙滩上，她刚受了刺激，此刻已没了意识。
顾时年飞奔到她身边，将她抱起，送往急救中心。
刚才若不是他及时找人救援，恐怕今天他将失去唯一的亲人。
顾时年从未如此害怕，他只能不停地往外奔跑。
看着怀里顾斐安静的容颜，他悔恨，悔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带她来这里。
即使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但她永远是他最疼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