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只能辜负

东岐国，帝都临阳城。
近来，帝都隐有谣言流出：先帝遗孤尚在人世。
谣言来势汹汹，愈演愈烈。
司空皓这几日吃了凌薇开的药，自觉有些起色，好不容易上回早朝，朝臣们便向他提及此事。
说不骇然是假的。
当年，他逼宫夺取帝位，杀了司空倾和独孤皇后，却独独不见小太子的身影，为了以防万一，他派人烧了整座皇宫。
遍寻之下，也未找到小太子的骸骨。
为了坐稳这个帝位，只能欺骗世人，让所有人以为小太子也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之中。
可如今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司空皓今日长发高束，戴着一顶九旒冠冕，文武百官瞧不见他此刻布满杀意的眼神，却无端觉得有些发冷。
“陛下，老臣以为，若是先帝遗孤尚在人世，还需将其找到。皇室血脉实在流落在外，于理不合，还是应尽早迎回才是。”文官之首，左相叶永成手持玉笏板，上前一步提议道。
右相苏世浚亦点头附和：“陛下，老臣附议。”
武将之首的宋老元帅和赵大将军自然也同意左相之言。
于是乎，满朝文武，大约有过半数以上支持这一提议。
司空皓看着这一幕，只觉有些头疼欲裂。
他当年成功登基以后，便想换了这些旧臣，耐何人数过于庞大，怕动摇国之根本，这才留下这一批追随先帝的老臣。
早知这帮老东西心思不正，就该换了他们！
明明他才是天子，偏偏他们一个个都想凌驾于他之上！
“……就算他尚在人世，可人海茫茫，你们又从何处寻他？”司空皓自然不想提及此事，可弑兄弑嫂是他一生的诟病，若他此时断然拒绝，定然会引起世人妄加揣测。
思来想去，他并未答应，却也未拒绝。
只将难题抛给了文武百官。
叶永成微微低头，瞧着恭敬无比，“回陛下，听说小太子出生之后便生了一双与先帝极其相似的瑞凤眼，且是褐色眼瞳。世人皆知，丹凤眼极少，瑞凤眼更是千里挑一。以此法子来判断，却也不难。”
司空皓紧紧捏着手中的凑本，恨不能直接摔到左相脸上。
可他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待你们找到先帝遗孤，带到朕面前再说便是。若他真是先帝遗孤，身为朕的亲侄儿，自然要迎回皇室。”
“是！”叶永成与苏世浚对视了一眼，眼底藏着一抹老谋深算。
司空皓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从不觉得他们真能找到先帝遗孤。
直至……
三日后的朝会，左相和右相将一位黑衣少年带上了政和殿。
“陛下，这位便是先帝遗孤。”叶永成朝上座的司空皓拱了拱手，眼角余光瞥向了身旁的音离。
司空皓看向那张与司空倾有九成相似的俊脸，一时瞪大了双眼，险些从龙座之上摔下来。
“你，你，你……”司空皓用食指指着大殿下方的音离，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逝去的兄长司空倾回来找他报仇了。
大殿正中央，一身黑色长衫的音离将背脊挺得笔直，任由司空皓打量自己，既不出声打断，亦不贸然行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皓才逐渐恢复镇静，却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国、国师呢？”司空皓极其信赖周鄢，此时只想让周鄢去探探虚实。
“回陛下，国师去安阳寺为您祈福了。”一侧的贴身太监压低了嗓音提醒司空皓，心中却有些奇怪，明明是两日前的事，陛下怎又忘了？
司空皓终于回想起来，国师不在，可如何是好
他视皇位如命，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可以是司空倾的血脉
“一派胡言！叶相、苏相，你们怕是老糊涂了。只是与先帝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如何就是皇兄的血脉了？”司空皓自然不愿承认这个少年的身份。
不过，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些年，他懈怠朝政，早已失了臣心，也不如当年有威慑力。
“陛下，不止容貌，您仔细看看，这举世无双的瑞凤眼，除了先帝血脉，还能有谁？更何况，他手上有先皇后遗物凤凰衔珠金簪。”苏世浚看向音离，后者适时摊开掌心，将掌心中的金簪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是、是先皇后遗物没有错！”
“没错没错，那金簪的图样还在我们礼部存放着，做不了假！”
“果真是先帝遗孤！”
“……”
不少识得凤凰衔珠金簪的前朝旧臣纷纷站出来说话，一时情绪高昂。
“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