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雨连绵的开始

青竹换了身素色的衣裳，秀发高高绾起，脸上未施粉黛，斜眉入鬓，魅眼天成，站在那里自成一股气势。
估摸着时辰，回身问道：“都准备好了吗？”“回主子，王掌柜早上差人送来消息，人手都安排好了。”
看了看院子里摆着的几口大锅，“好，开工！”
饶是海棠院偏僻，动静还是传进了各个院子，丫鬟们早就聚在门外，好奇地朝里看，一见青竹出来，连忙回去报信。
赵家几位小姐闻讯赶来，看这架势心中便有了数，以前京城里的小姐们便在天灾之时组织过给灾民施粥，但那都是派了家里的小厮去的，她们这些大小姐自是不能去街上抛头露面，眼看青竹两人的架势，竟是要亲自去。
赵玉荷心中鄙夷，没什么好脸色地开口嘲讽道：“妹妹这是干嘛去啊？”
青竹停了脚步，转过头看她，不耐烦地道：：“关你什么事？
“你！真是不懂规矩，到时候被欺负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接着看向剔羽，“你可得保护好你家主子，可别被那些乱民给吃了！”说完便带着丫鬟气哄哄地走了。
青竹二人自是不会理会赵玉荷，上了马车，满脑子都是一会即将发生的事情，哪怕已经安排到万无一失，可跟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交手，她也不免有些紧张。
城北胡同是京城里有名的贫民区，几乎所有家境贫寒的百姓都住在这里，这里的房屋破败不堪，朝廷的人都避之不及，从建成便没有修建过，只是这条胡同有一面房屋靠着响玉街，原本这响玉街也没什么出奇，还因为靠近贫民区，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走动，大概一年前，朝廷突然派人修缮了响玉街，百姓只当皇上心疼百姓，倒是也没多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年前，皇上突然开始微服出宫，路线恰好经过响玉街。
最近这几日，不知何处来的灾民渐渐出现在了城北胡同，既没闹事，也没占路，路过的官兵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今日大批的难民忽然就占了响玉街，京兆尹得了消息，一看今天的日子，心中大叫不好，连忙派了几十官兵，务必要在晌午之前，将那群乱民赶出响玉街。
此时，响玉街的棚子早已经搭好，衣衫褴褛的灾民们有序地排着队，官兵们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穿着素色衣裳的两个姑娘站在棚子里，旁边只有几个家丁帮衬。
旁边赵太尉府的马车明晃晃地停在那里，官兵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张全有些头疼。赵太尉的面子要给，自家大人的命令也不能不听，犹豫了半天，还是发了命令，只不过特意嘱咐，千万别动赵太尉府上的人。
往日里那些灾民颇好对付，谁知今天这些灾民也是强硬的很，眼看便要见血了，也不见人走，张全正头疼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朝这边驶了过来。
来福公公在前面驾着车，隔得老远就听见这里的吵闹声，此时掉头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将马车停下。
里面的人掀开车帘，一脸阴沉，吩咐来福：“去看看。”
不一会，来福回禀道：“不知道哪来的灾民和官兵们起了冲突，爷，要不咱们绕个路？”
皇帝转头看向十皇子，：“与儿，你说呢？”
十皇子恭敬地回道：“官民冲突是常有之事，只是如此大规模，又是受灾的百姓，儿臣认为，还是看看才好。”
皇帝面色平和，看不出波动，继续问道：“京城一向安居乐业，你说这灾民从何而来？”
“父皇您先呆在马车上，容儿臣下去看看！”
“罢了，一同去吧。”
“皇上。。。”来福犹豫，皇帝摇了摇头，下了马车。
来福拿出令牌，朝为首的张全亮了亮。
这人在京兆尹干捕快十几年了，大大小小的官也见过不少，一看来福拿着正四品御前侍卫首领的令牌，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连忙下跪。
“参见大人，小的知罪，小的马上就处理好。”
“哦？你何罪之有？”皇帝走上前，一双眼睛看似平和，实则锐利，吓得张全一抖。
“这。。。”拿不定主意，也看不出面前这位大人的心思，张全连忙朝身后的官兵们喊道：停下！都停下！”
这群灾民极为不好对付，官兵们一个个都挂了彩，不明所以地齐齐看向张全。
张全一脸谄媚地看向皇帝。
“下官张全，奉裴大人之命，特来处理这群乱民！”
“裴奉让你们这么处理的？”
听到他直呼自家大人姓名，张全更是惶恐，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便掉了脑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群乱民不服管教，惊扰了周围百姓，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直站在灾民之后的凌青竹瞧着这边，不动声色地摆了下手。
原本站在官兵身后的灾民听见张全说完，一脸不忿地直接冲了过来。
箫容与连忙挡在皇帝身前，见那灾民直接跪在了张全旁边，声泪俱下地说道：“小的冤枉啊！”
皇帝轻轻推了推箫容与，示意他无事。
“你慢慢说。”
“小的家在徐州，全家都饿死了，好不容易才逃到京城，已经3天没吃饭了呀。”
身后的灾民们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已经5天没吃东西了。”
“今日多亏赵家给小的们送来了一口饭，救我们一命！”
听见“徐州”两个字，皇帝紧了紧眉心，又很快散去。
要不是凌青竹一直盯着，根本发现不了。
定了定心，缓缓走上前，朝皇帝行了个礼。
“参见大人，小女是赵太尉家的亲戚，今日奉舅舅的命令前来给灾民们施粥，谁成想闹成了这样，都是小女的错，求大人责罚。”声音低沉婉转，带着些胆怯，很明显是被吓到了。
皇帝的眼神缓缓落在她身上，还未开口，便听萧容与震惊地说道：“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