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林氏一族

夜幕下的崇明观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收了钱以后的崇明子也不再多作耽搁，马上便开始着手配制净涤余毒的汤药，毕竟林雨沁的眼伤确实已经拖得够久了，耽搁得越久就越难痊愈。
修室里，林雨沁又重新蒙上了轻纱，她由衷地说道：“向老板，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我虽不是修真者，但却也知道五万灵元是笔怎样的数目，我......”
“好了好了，这一下午你都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向乾宽慰她道：“等崇明真人配好了汤药，就马上开始帮你治眼伤了，听他说这疗程很漫长，你还是做好准备吧。治疗的过程......想必也不会太轻松哦。”
林雨沁含笑摇了摇头：“哥哥他为了我已经辛苦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在您的帮助下，我才有了能被治疗的机会，就算再困难，我也一定要振作起来面对的。只是不知道......您的这份慷慨和恩情，要何时才能报答了。”
虽然林临麟兄妹俩日子过得很清贫，但向乾倒觉得这个女孩说起话来并不像是普通的乡村姑娘啊。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倒像是富家女子出身才有的端容谈吐。
“你也不用太过挂心了，其实吧......以你哥哥的才能，就算没有我的资助，相信他也能凑足灵元来帮你治伤的。”向乾这是借着与林雨沁闲聊的机会，试着套她的话呢。
此时林临麟下山去为她买餐食了，这道观里除了崇明真人以外就没几个门人，也只能提供一些清淡的素菜，颇为寒酸。
林雨沁听了向乾的劝导之后，她默默地叹息一声：“是我拖累了哥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随即，她继续说道：“向老板，我虽然年纪尚小，但却也并非是无知孩童，我知道......萍水相逢，您之所以愿意帮助我，看中的是哥哥在炼器方面的天赋。”
这下向乾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孩刮目相看了......目不能视，小小年纪，却并非是单纯愚钝之人呐。
林雨沁倒也不避讳，她趁着这会儿林临麟没在的空挡，与向乾坦言了他们兄妹俩的过往：
“我们林家在很久以前便是炼器世家，祖祖辈辈所有的男丁都承袭林氏一门的炼器之业。这可以追溯到四百多年前，当时我们林氏一脉的祖先，曾师承中天星璇塔。”
向乾暗暗咂舌，心想：好家伙，早料到林临麟出身不凡，却也不曾想到......他的家族竟是源自星璇塔？
那可是整个帝夋大陆公认的第一炼器宗门呐！传承几千年，其底蕴深厚可见一斑。大陆上能排的上号的那些势力，有哪方不曾用过出自中天星璇塔的法器或灵宝？
星璇塔在这片大陆上完全就是炼器一门的天花板。
向乾在震惊之余也没有打断她，就听林雨沁接着叙述道：“后来，先祖因为某些原因脱离了星璇塔，自立门庭。由于那是好几辈人之前的事情，所以具体的情况，我和哥哥也不甚清楚。”
“我们林氏一脉的先祖从星璇塔那里继承过来的，正是诸多炼器品类中相当传统的那一门，也就是铸剑之法，这点向老板也应该知晓了吧？”
“起初，由于先祖师承星璇塔的关系，所以林氏家族的铸剑工艺也曾驰名远扬，颇具威名。我们的家族也曾有一段强盛的过往。但......近百年来，大陆上的炼器宗门层出不穷，各类法器灵宝的样式也在不断地变革，就以咱们林家最引以为傲的铸剑一类来说吧？向老板您也是一位修真者，自然见多识广，如今大陆上的灵剑种类新奇多变，传统的灵剑品相，早已被人摈弃。”
向乾默默点头，这倒是大实话。作为一个专门销售仙品的人，他怎会不了解这个“大修真盛世”的仙品市场行情？
林临麟一开始上万珍阁去尝试售卖灵剑的时候，为什么执事们连价格都不问就直接回绝了他？
真是因为他的那些灵剑品阶不高吗？否！
市场是很广阔的，品阶越高的法器自然更贵重。但品阶低的仙品同样受众。修真者这种群体本来就是“塔型”规模，修为越高的人越少，修为越低的人越多。按理说低品阶的仙品所占的市场份额更大才对。
之所以他们瞧不上林临麟的那些灵剑，原因还是那句话......太传统了，说白了就是没新意。
“也许脾性也是一种传承吧？我们林家的男人们自古到今都有着同一种执念，那便是永远只追求铸造最传统、最实用的法器灵剑。爷爷如此，父亲如此，哥哥......他更是如此。”
“向老板您也看到了，哥哥的脾气从小就是那样的，他们很难听进去旁人的谏言，一辈子秉承着那份孤傲的执念，对那些日新月异的新式法器嗤之以鼻，执着寡欲，只为坚守本心。”
话说到这里，林雨沁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也不必多说了，为什么一个显赫的炼器世家会从鼎盛沦落于此，原因已经非常明了。
在任何世界都存在这种观念上的差异，且法则是相通的。一味的默守陈规，在时代的变迁下仍然固执地恪守传统，不接受创新，长此以往必定被淘汰，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这就是所谓的“趋势”。
向乾听到这儿他才主动开口询问道：“额......林姑娘，趁你哥哥他不在，在下说句不太中听的话额？虽说你们林氏一脉......嗯......大不如以往了，可也强盛过很多年时间，倒也不至于会如此拮据啊？我看你们兄妹俩这生活，嗯......怎么说呢？实在有点......”
向乾也是怕直接问出来会伤了这姑娘的心，毕竟人家以前家世显赫嘛，如今没落至此，必定还经历过很多坎坷和打击。看她和林临麟的年纪，恐怕在小时候不定遭了些什么罪呢，贸然揭人伤疤，让人家回忆起痛苦的过往......这是挺不礼貌的。
然而林雨沁很聪慧，虽然向乾非常含蓄，但她也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不过林雨沁也并未过多地赘述他们最不愿意回想的那段经历，只是挑重点继续说道：“就算林家目前人丁奚落，只剩下我与哥哥俩人相依为命。但哥哥他还是承袭了家族的炼器之法，而且他天赋异禀，先天四品灵根，无论是在修炼上，还是在炼器的造诣上，绝对能称得上是天才......”
林雨沁在提到林临麟时，她言语中所蕴含的那种崇敬之意难以抑制。
向乾当然也很赞同了：“对对对，那是那是。你哥哥真的挺厉害的。”
“不过......他就算有心想要改变家族传承下来的陈旧观念，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父亲在临终之前，曾要他对着祖宗灵位起誓过，日后绝不可加入任何其他的宗门，更不可以帮助其他势力炼制那些有违传统剑道之心的新式灵剑。”
向乾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就有点过了吧？看来这林家的长辈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啊......都家道中落成这样了，还不肯在趋势之下妥协？这也就罢了，还让仅剩的孩子发下这种誓言，这不等于是自断所有后路吗？
难怪林临麟穷得一匹，连自己亲妹妹眼盲了都凑不到钱来替她治伤。难道目前为止真的没有大势力曾向林临麟抛出橄榄枝吗？当然不是......问题他也很痛苦啊！一边是家父临终前的嘱托，一边是亲妹妹的伤势，这也真是够为难他的了。
向乾还想问点什么，但就在这时，林临麟双手拎着好几包食物回来了。他一个人跑到百草谷以外十几里处的小县城去购买的餐食，这一来一回把他累得大汗淋漓。
林临麟进门以后先是看了林雨沁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向乾，招呼了一声：“你出来一下，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