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暴风眼

人群仍旧在缓缓地流动着，低语和酒杯碰撞的交错声中，我拉着秦南星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们的目的和今天在这里的大多数人相同，但和大多数人不同的是，我们在这里几乎不认识什么人。
闲来无事，我端着酒杯观察着莫若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重鹤身边除了我和莫若烟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她用得趁手的人了，即使莫若烟犯下了她不能容忍的错，她也不至于愤怒到忘记自己的安危。
重鹤不是这种人，她在想什么？
即使她现在是重家的家主，也不代表她在那个位子上就能高枕无忧，没有护卫——或许她想找个借口送自己去死。
这个猜想对于常人来说确实是太过惊骇，但对于重鹤来说并不过分，她就是这样的人。
莫若烟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我，她似乎一直在有意避着我，不停地和人交谈，断绝了我找她说话的机会。
只是她这么躲着我，反而为我引来了诗妲的关注。诗妲缓步走到我面前：“看您是生面孔，不知道您方便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叫白默，”我回忆了一下自己那家奶茶店的名字，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最近刚来千礁市的，做点小生意。”
随着诗妲一起过来的，还有其他人若有若无的视线，至于秦南星，诗妲过来的时候，他就挑了个方向离开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南星不太可能故意躲开诗妲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但是我目前也没有余力去观察其他地方，还得应付着眼前这位。
“在千礁还习惯吗？很多来找商机的人，最后都没能习惯这里的不同。”听到她在“人”字上的重音，我才对“他们不是人”这件事有了相对清晰的认识。
我笑了笑：“不大习惯，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不过千礁是个好地方，即使没有我，还会有更优秀的人来这里。”
“嫂子聊得很开心？”一个让人发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我强装镇定转过了身，之前我带在身上的壁纸刀不知何时被拿在了忒纳弥手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手上。
“嫂子？”诗妲明显对这个称呼惊讶不已。忒纳弥那边也没有任何要收手的意思，食指摁在钮上，毫不犹豫地把刀片推了出来。
我手上的红痕一阵疼痛，鲜艳的色泽呼之欲出，我不得不甩掉手里的酒杯，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背：“忒纳弥，你不会是想在这里闹大吧？”
虽然不太清楚这两个东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单拿出来说，无论是我身上的“赤星”，还是此时忒纳弥手上的残片，都是不得了的东西，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不在乎他们知道。”忒纳弥带着宛若看戏的表情扫视了一圈人群，我们本来站在相对偏僻的角落，在此时却成了绝佳的舞台。
“系统千恒接入，接收信息完成，分析完成，请抽出赤星劫持诗妲。”熟悉而冰冷的声音想起，我来不及细想为何是她。只好集中精力，另一只手迅速化盖为握，生生从手背上的红痕中抽出了一把“赤星”，躲闪不及的诗妲被我劫持在手里，局势瞬间逆转。
忒纳弥的脸色变了变：“居然有东西突破了进来，”他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脸上，金色的竖瞳里写满了我看不懂的冰冷情绪，“那就速战速决。”
蓝色的电流自他指尖一闪而过，蕴含着“残片”的壁纸刀一瞬间被打碎成了齑粉，下落的“尘埃”还反射着大堂里的幽光。会场彻底乱了起来，保安们开始安排客人立场，但即使如此，他们的动作里也不免慌乱。
“还在看别人？”
闻言，我提了提手上的刀，但正被刀刃抵在脖子上的诗妲却一直没有出声，我能感受到，她一直都很冷静，这种冷静并非是生死无畏，而是……胜券在握。
“哦，我明白了。”忒纳弥笑了一声，“是我大意了，想和神明对抗，看来我还差点意思。”
“左怀远！”身后穿来一声喊。一个身着侍应生服饰的男人一路走到了我身边，对着忒纳弥举起了枪。
千恒的系统已经全部适应完成，我能直观地看到，左怀远的能力远不如忒纳弥，甚至是我手里的诗妲。
但是现在就这样贸然开口劝他，恐怕也会给我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他手里那把枪似乎有些特殊，应当是他站在这里的底气。
“能打碎龙鳞，但对忒纳弥的威胁有限。”我的想法甚至还没成型，千恒就把答案抛给了我。
说实话，比起千月，我真的很不习惯千恒。千恒的态度，感觉起来更像是一位上级，比重鹤还上级的上级，而且最让人火大的一点就是，她说的确实都对。
“谈谈吧，我们都是。”我最先给出了缓和地信号，毕竟比起其他两个人，我手里还有诗妲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这里。
“不可能。”左怀远仍举着枪，语气冰冷，满是不容置喙的尖刺感，这样的他让我感觉到很是陌生。
忒纳弥表达了赞成：“言语会泄露不该让你知道的信息，我们还不到开门见山的地步。”
大脑不知怎得，突然播放了一秒方才我看到的那个，被遮起来的高大圆柱体。直觉一声尖叫，我推开诗妲，转身奔向了那个地方。
指尖摩挲布料的感觉过于清晰，一头正蜷缩在逼仄空间里的龙出现在我眼前，了无生气。
然而我只瞥到一瞬，就在帘子被掀起的瞬间，我被一股巨力拍飞了出去，赤星化作球形护在了我周身，左怀远对着忒纳弥的颈间扣动了扳机，被我推到在地的诗妲起身冲过去推开了忒纳弥。
宛如一场精彩的多米诺骨牌表演。
赤星收回到那道红痕里，秦南星过来扶起我，试图带我离开会场。我拒绝了他，此时，左怀远已经击伤了诗妲，看诗妲的状况，大约是九死一生了，我看了一眼忒纳弥。
“走，把左怀远带走。”左怀远开了两枪，一枪打在舱体上，里面的液体喷了出来，我踩着水走过去，拉过了左怀远。
此时，隔着玻璃能听见外面警铃大作。但是我有超过五成的把握，忒纳弥不会把这件事情扩大。他会把所有人都摘出去，自己吃了这个闷亏，不然他更有得亏。
忒恩斯，他到底在害怕忒恩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