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尾声

打渔村。
春秋季节转换，叶子似火烧般红。
“啊！”
狄寻仿佛淹水的人一样猛然惊醒。
与此同时，体内似有一股气流从丹田渐渐升近，轻易就滋补了因为灵气反噬而受损的经脉，然后自行周天运转，连一星道士境稳固的瓶颈也隐隐松动。
他转眼便生龙活虎。
似乎小世界和主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不一致。
老村长还来举刀杀来的路上，此人才真正唤作“牛大宝”。
喝酒就喝老村长。
不好意思，窜台了……
猩红嗜血的刀锋，已迎头劈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
狄寻错步肩头一晃，肌肉陡然一缩，牛村长的手掌竟然滑过一旁，
喧嚣中，脚步移动，接着，右手五指如钩，一把抓到牛大宝的手腕，右肘微压，闪电之间，血刀朗声落地。
掌风呼呼，呼的一掌，又迎头劈下。
全身骨节作响。狄寻立刻向后一缩，急忙跳起来，不欲伤其性命。
仅运气抵御。
但牛大宝终究不过凡夫俗子一枚，仍旧险象环生，血盆大口发出阵阵怨诉，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出来，
忽地一声惨嘶。
掌指收聚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向狄寻攻去。
牛大宝背后操纵之人定是个用刀的好手。
然而狄寻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
他一皱眉头，暗道纠缠不休，带了三分烦闷，指尖聚气，湛蓝的灵气逼人，电射至牛大宝黝黑发亮的眉间。
速战速决，恐迟则生变。
牛大宝身在半空，眼前寒光一现，紧接着眉心一阵剧痛，顿时倒在地上，
惨叫连连，在地下滚来滚去。
刹那间，蓝光透体而出，狂暴的灵气正剔除他身上的邪气，掉落在地的血刀似乎略有所感，化为一缕轻烟散入天地。
叫的聒噪！
狄寻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寻幕后黑手的踪影！
“滚滚滚，”老树推开了马屁股，这时他才感觉到恐惧。眼泪突然流落，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悲情、生死交集，堵在他的心头。
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老树十六岁就进了晋安武院，也是打渔村百年来惟一进过大城的读书人，以及将近四十年来艰苦、贫穷的流浪生活，首先便教会他共情人间疾苦。
过了一会儿。
他还是忍不住想一个人躲着偷偷呕吐，眼下祭坛一片狼藉，倒地村民们全身的血液都似已被抽空，尽管，场面并不恐怖只如同一根根砍断的枯枝，却比焚尸惨案、杀人放火，还要真实。
狗蛋也不知此时从何地钻出来，叫得几声，一双眼睛晶亮漆黑，不知生命为何物，
“英雄，狄大哥成了我们村子里的英雄。”
“……”
渐渐的，残活下去的众人跟着围了过来，仿佛狄寻成了他们的依靠，村民愚昧但他们不傻，他们的希望能从狄寻身上看到生命的延续，如何的活下去！
狄寻听罢愣了愣。
他一生之中，从来没人说过他是英雄，在很多人心目中它象征着一种顶天立地的精神。
只不过他对——英雄——这两个宇的意思并不能全部了解。
受之有愧！
今时今日，狗蛋的每句话都令人很难忘记。
狄寻已提刀穿过尽头。
前面一片荒野，不见人迹。
路仿佛就此断了。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双眸子含蓄着灼灼精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手中高价购买的追踪符，猝然闪得一闪，呼呼有声的燃烧了起来。
纷呈三个大字！
“赤阳宗，”他忽然神色微微一变，立刻又皱起了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妈的，消耗我突破二星的好感点。
别让我抓住你这罪魁祸首，哼哼！
这边狄寻救人追贼成泡影，暂且不表。
在附近那道溪水。
巫祝见风使舵，有如穿檐的燕子一般，抱着富贵又上了岸，头发被风吹的扬起来，做了一套吐纳功夫。
但转念一想，便懊悔之极。
生祭的那艘渔船已沉入水底。
……
蛮荒界就此告一段落。
渔村祭河神也草草收场。
老树决定领养了富贵。
大傻摔断条腿。
二柱给马喂草，翌日，因左脚先踏门槛被他妈，即大傻姑妈，胖揍一顿。
狗蛋的爷爷牛大宝，自缢未绝，存了必死之心，最终葬身金鞭溪鱼腹。
河边，哀悼的鞭炮齐鸣犹如急风骤雨，硝烟弥漫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