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井赤空

每个时代都会有自己的传奇。
声名鹊起的剑豪往往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而他们的爱刀往往能够一代代传承下去，一些品质出众且没有在传承中折毁的便成为了名刀。
对待手中的爱刀，剑士往往比生命更为珍视，每一次使用都会小心保养，甚至每一触摸刀身都会小心翼翼，以防止手上沾染的水汽使得刀身锈蚀。
如此，才能够使得脆弱的武士刀得以保存完好。
每一柄传承至今的名刀都汇聚了历代主人的故事与传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部分剑豪都的事迹都已经湮灭的在驳杂繁琐的历史中，渐渐被人遗忘，然而一些名刀却是锋利如新。而刀柄山铭刻着的铸剑师的名字也因此流芳百世。
斋藤一的鬼神丸国重，妖刀村正，菊一文字则宗皆是如此。
陈枫今次拜访的，便是这么一位铸剑师，新井赤空。
一路行走打听，终于来到了位于白山神社边上的新月村。
新月村与这个时代常见的村落并没有什么不同，初夏时分，再加上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上了年代的石路破碎潮湿，道路两旁的柳树绿意盎然，郁郁葱葱。
站在藩篱外，陈枫看到院子里坐着的老人正在竹椅上闭目纳凉，以及老人身边的少年捧着一本旧书看的津津有味。
老人约摸40岁的样子，一身短打棉衣，露出精壮的手臂，松弛皮肤下的肌肉轮廓彰示了其铸剑师的身份，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逐渐花白，皱纹布满了脸面，再不复年轻时的强壮。
在这个时代，樱之国的平均年龄大约只有40岁，就像是织田信长常唱的一样：“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有生方有死，壮士何所憾。”就连如今的德川家，活过50岁的也是不多。
莫看他身边的少年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陈枫也一时说不准少年是老人的孙子还是儿子，就连少年自己过不了两年就到了成亲的年纪。
结婚早，生的早，死的早，在这个年代里，莫不如是。
树下纳凉老人猛的睁开了眸子，亦是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陈枫，身姿挺拔，气度盎然，在这个闷热的季节里，仍是穿着一件玄青色长袍，衣摆无风自动，虽然青年的手中没有兵器，但在半辈子与剑打交道的老人眼里，站在院外的青年，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利剑，浑身的剑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如此一来，青年的来意也就不言而喻。
老人看了看身边的儿子，仍是沉浸在书中，对突然到来的访客毫无察觉，
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院门，“大人来到这里，是为了铸剑吗。”
有求于人，陈枫的脸上亦是挂上了笑意：“不错，我是高杉桑介绍来的。”
“原来是晋作吗？”老人将青年迎入院内，招呼一声仍在树下看书的儿子，带着青年向后院的一见石屋走去。
“只是老朽已经三年没有再铸过一把剑，手艺难免生疏，不知道能不能入的大人法眼。”
老人没有说自己早就已经不再铸剑的胡话，有些事情推托不得，作为大铸剑师，老人本身的剑道只是平平，如此以来，就像是身怀重宝行于闹事，很多时候，老人都没有拒绝的权利，唯一能够与依仗的或许也就只有往日顾客的一些香火情分。
然而时过境迁，自己年轻时的所铸之剑大多已经折断，他们的主人亦是和剑一起消失。
这就是铸剑师的悲哀，就算是不为自己，老人也会为自己的孙子考虑。
“我曾见识过先生的连刃刀、薄刃乃太刀，以及无限刃。”
当提起无限刃时，老人的瞳孔微微收缩，无限刃的主人乃是志志雄真实，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老人自己心里清楚，连刃刀与薄刃乃太刀都是自己曾经的作品，他们，他们的主人狩刀张与志志雄真实一起死在的京都中。
联想到最近的传言，老人终于知道为什么高杉晋作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再铸剑，但还是会向这么一个人推荐自己。
老人推开石屋的木门，顿时，一股热浪冲出，看来这就是老人经常打铁的地方。
陈枫跟随进入，只见在不大的石屋中有着两个火炉，大的那个落满灰尘，看来熄灭已久，唯有小的那个正在灼灼燃烧，而在一边的桌案上正放着一些锄头，铁锨头之类的半成品，这些都是农具，一旁的地上堆着几块粗糙的金属块，但这显然不是铸剑的玉钢。
若不是亲眼见过无限刃的威力，陈枫甚至会怀疑高杉晋作骗了自己，眼前的老人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铁匠。
“大人，如你所见，老朽这里已经不在是曾经的剑庐了。”
原来如此，老人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将自己领到剑炉，为的应该就是让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切。
然而陈枫却不甚在意，自己已经收集了两把打刀，足够在这个世界使用，前来铸剑也只是试试运气，看能不能修复封魔剑，就是老人失败了也无妨。
“工具什么可以再买，材料我已经准备妥当，就算是失败了，我也不会让先生白忙一场。”陈枫看向院子里坐在树下的少年，少年捧着书本的手掌不甚白皙，但却十分光滑，与老人粗糙其布满茧子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想，先生应该也不想让那孩子长大后为了生计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酷热的石屋中吧。”
陈枫凭空取出了这几日收集的各种珍贵材料，以及一大袋黄金。
有了这袋黄金，少年的后半生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无论是读书，又或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然而，老人只是看了一眼黄金，就被材料中的一堆碎片吸引住了目光。
那些碎片上仍有细密的裂纹，似乎随时都会变成更小的粉末。
但却是苍白如雪光滑如镜。